第22章(第2/6頁)
她側身俯頭,一邊打量他一邊尋思要怎麽叫醒人。
祁懷舟面容蒼白到近乎透明,睡著的模樣像長眠不起般,脆弱得像是由冰塊雕琢而成,似乎只要她動一個指頭,他就會徹底碎成冰渣,不復存在。
林風致還是伸出雙手,輕拍他的臉頰——他倒是沒碎,只是還不醒。
她想著辦法,目光卻被他敞開的衣襟內露出的肌膚吸引。
因著先前她的掙紮,他單薄的衣袍早已被扯亂,襟口大松,露出大片的頸下肌膚。這肌膚和他的臉色同樣雪白,但吸引林風致的,卻是幾道猙獰扭曲的往衣襟深處蔓延的黑線,在他雪白肌膚上格外觸目驚心。
像樹木的根須。
不知何故,林風致又想起那陣似乎被人剖胸取心的痛苦,她忍不住伸手,勾指輕輕挑開他的左襟,目光往他胸口心房處窺去。
黑線越往裏越粗,似乎在心口匯聚。
這若是傷疤,該是怎樣的傷,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又該帶來怎樣的痛苦?
林風致蹙緊眉,繼續往上挑開他的衣襟,眼見那道覆蓋在他心房上的痕跡就要徹底暴露於她眼前,忽然間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鐵箍般握在她的手腕上。
她嚇了一跳,轉眸發現祁懷舟已然睜眼,她飛快縮回自己的手。
“小友,有些事不要隨意窺探,能活得更久。”森冷的聲音響起,祁懷舟松開手,一邊坐起,一邊將落到肩頭的衣襟攏緊。
綰起的長發早已披瀉在背,籠著他那張臉,愈發顯得貌美而又孱弱。
他慢慢起身,旁若無人般整理起頭發,有條不紊地將長發束到腦後綰起。
長發盡綰後,他後襟上那處血漬便格外明顯。
林風致也跟著站起來,打量了一眼四周,決定先發制人,不給他追究自己窺探他身體的機會,問道:“仙君,我為何會在這裏?又為何會無緣無故痛不可扼?”
她猜,這事肯定與他有關。
“前些時日應付宗門天雷劫,引得舊傷復發,因你我結過魂契,共傷同壽,故而有一半傷痛轉嫁到你身上。”祁懷舟言簡意駭回答道,“抱歉,是我累及小友。”
林風致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魂契……不是為了讓他保護自己而結的嗎?怎麽現在變成她給他分憂了?
她想抽自己一個耳光,要是不結這魂契,她早八百年就逃走了,何至於此?!
“解開!”她擡起手,語氣並不好,連敬稱都不想用。
祁懷舟掐了個訣,她腕間的紅繩飛出,化作粗實的赤紅索鏈繞回冰柱之上,將林風致看傻。
犯得著用這麽粗的索鏈捆她嗎?
“這本是我用來捆自己的。”祁懷舟看出她的疑惑,輕描淡寫道,“我不想自戕,只能出此下策。”
林風致怔了怔,似乎想到什麽,瞬間明白他言中之意。
她只轉嫁了一半的傷痛就已經痛到想要自我了結,那麽在此之前,他獨自承受所有痛楚,必更加痛不欲生。
有點慘烈,她忍不住想要同情他,但在此之前,她還是更同情無緣無故被拉下水的自己。
“小友,我的舊傷不會輕易復發,這次是個意外。”似乎猜到她的想法,祁懷舟安撫道。
林風致一聲冷笑:“你這意外挺多的,秋月明是個意外,鯤丹是個意外,舊傷還是意外……你意外的我都懷疑我上輩子欠了你!”
真是冤孽。
祁懷舟翻手擎起個玉匣,遞給她道:“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小友消氣,這枚天髓丹便贈予小友,以作歉禮。”
天髓丹,是九寰修仙界極難煉制的極品仙丹,除了可以易筋換髓大幅提升肉身對天地靈氣的吸納能力外,還有救命之效,再重的傷只要尚存一息就沒有天髓丹救不活的。
“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別再受傷!”林風致接過天髓丹道,想了想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加了句,“我不是關心你,我只是替自己著想。”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有了這枚仙丹,林風致就等於有了第二條命,真到對上淩少歌時,需要保命也有些底氣,便不再客氣。
祁懷舟定定看她一眼,只道:“我知道。”
想起淩少歌,林風致心裏一緊,問:“我在這裏幾天了?”
“今日是第五天。”
“什麽?!這就過了五天?!”林風致大驚。
完了完了,轉眼過去五天,她什麽都沒做。
“發生何事?”祁懷舟問她。
“來這裏前收到鷹書拜帖,淩少歌十天後到訪,現在時間過了一半,我什麽都沒準備!”
只剩五天時間,她拿什麽面對淩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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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確實緊了些。”聽完林風致的話,祁懷舟罕見地沒再拿話安撫她,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你們到底出於何故非要和這幽瀾山合作?”林風致不由問道,又自言自語,“一個魔修,一個惡修,就沒有別的合作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