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騾車“吧嗒吧嗒”的出了公社附近,眼見是已經沒啥民房了,全是大片的苞米地,蘇穎掏出了大饅頭跟雞蛋:“胡六叔,給!”

胡老六又照著騾子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回身接了饅頭雞蛋就裂開了大嘴笑:“嘿嘿,這大饅頭真白!還冒熱氣兒呢,剛買的吧?”

蘇穎:“那可不,中午新出鍋兒的!”

至於蘇穎的錢和票子哪來的,胡老六是不會瞎問的,這就跟他借著大隊的騾子拉私活兒一樣,嗯,不能說的秘密。

胡老六把倆雞蛋分別揣進衣服左右的兜兒裏頭,照著圓溜溜的大白饅頭上就是“吭哧”一大口:“真香啊,肯定是今年的新麥子磨的面。”

香軟中還帶著回甜,陳年的麥子可沒有這麽好的味道。

一大口白面饅頭,胡老六得仔仔細細的反復嚼了足足有兩分鐘,才不舍的把嘴裏這口面咽了下去。

再看手裏的大饅頭,胡老六有些下不了嘴了,他家裏也有爹娘跟老婆孩子呢,好不容易得一個純白面的饅頭,還是國營飯店新出鍋的,正好回村裏也能給家裏人嘗一口。

胡老六忍著肚子裏被勾出來“咕嚕嚕”叫喚的饞蟲兒,把白面饅頭給塞懷裏頭去了,很快,胸口就變得熱乎乎的,他摸了把前頭騾子同樣圓滾滾的屁股,一甩小鞭子,咧著大嘴無聲的樂呵。

蘇穎對胡老六的行為見怪不怪,這時候人都是這樣的,別說白面饅頭了,就說二合面的饅頭,過年時候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吃的上的呢。

她扭過頭問蘇諭:“餓不餓?”

蘇諭多精啊,瞅她姐沒吃,就明白擱外頭吃這東西,讓人看見了不大好,他又不是真的3歲娃,這點兒自制力還是有的,而且他也怕吃點兒啥進去再竄嘍,真是不想用大石頭蹭了,表面忒糙。

蘇諭想了想,呲開了自己的一口小白牙,給他姐瞅自己嘴裏頭還沒含化的一大塊兒水果糖。

蘇穎看見了,就點頭道:“成,等回家姐給你熬白菜湯喝。”

騾子又接著“吧嗒吧嗒”的跑,沒多久就快到青山村了。

青山村外頭是一大片的樹林子,粗細都有,密密麻麻,非常適合隱藏點兒啥。

蘇穎正琢磨著,她昨兒晚藏得雞不能讓野狐狸野狼之類的給叼走了吧,就瞅見樹林子裏走出了倆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個,是跟早上一起坐騾車的女知青劉揚,同一批來他們村的女知青張曉娟,走起路來倆腿晃晃悠悠的直打顫兒。

另外一個,是他們村有名兒的老光棍,油頭粉面還自視甚高的陳大剛,那滿臉的春風得意是藏都藏不住。

蘇穎一瞅這倆人那踉踉蹌蹌的小模樣兒,馬上就明白怎麽回事兒了,她心裏頭樂開了花,昨天胡婆子不是還說她家風涼話呢嗎?這事兒趕上得正好,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媽了個巴叉的,她爸給胡老五替班兒一晚上,到頭來胡婆子跟胡老五還覺得他爸累死了活該,她爸是該他們老胡家是怎麽的?你瞅瞅,這不幹人事兒就是不行吧,嘿嘿,今天胡老五跟胡婆子就得丟大臉!

前頭這女知青張曉娟,就是跟胡婆子的兒子胡老五搞破鞋的那位。

而趕騾車的胡老六,整好是胡老五的堂弟,倆人是同一個親爺爺的關系。

好家夥,這事兒不趕巧了的你說說,她不收拾胡老五都不合適了!

先不說胡老五本來是有媳婦兒的。

現在的問題是,很明顯,剛才跟張曉娟搞在一起的,那是老光棍兒陳大剛啊,不是胡老六的堂哥胡老五!

蘇穎一把摟住了蘇諭,用手把他眼睛給捂上,不讓這臟亂事兒糊他弟一臉屎,又裝出了懵懵懂懂9歲天真小姑娘的模樣,狀似不經意般的跟胡老六說道:“胡六叔你看,那倆人是不是張知青跟陳大剛啊?他倆來小樹林兒裏幹啥呀?好奇怪,陳大剛為啥一邊兒走一邊兒系褲腰帶?張知青還在旁邊兒呢,真是不要臉!咦?張知青的襯衫扣子也沒扣好!陳大剛還摸張知青的臉呢!”

蘇諭:“……”

手拿開讓孤看看!

胡老六:“……”

完蛋他堂哥讓人給綠了!

這半下午的,張曉娟跟陳大剛是顯而易見的沒想到,他倆搞破鞋的事兒還能叫人給瞧見了,所以摸摸索索的光明正大。

而胡老六由於著急趕回家送饅頭,心裏又惦記著待會兒還得再次上公社,所以騾車是趕得飛快,小樹林裏的香艷畫面很快就一閃而過。

張曉娟跟陳大剛倆人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但胡老六的心卻是久久的不能平靜下來了。

他也顧不上回答蘇穎剛才的那老些問題,現在胡老六滿腦子裏都是——這事兒可咋辦啊,他到底是該不該告訴他五堂哥啊!

其實胡老五跟張曉娟的那档子事兒,胡老六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有一回胡老五跟胡老六借了一塊錢,就是為了給張曉娟花,哦,這錢到現在還沒還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