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爸,媽,馥馥來了。”

許馥好久沒來,玄關處擺著師母張閱雨專程為她挑選的粉色拖鞋,一種久違的歸屬感油然而生,她甜甜蜜蜜跟著道,“師父,師母,我來啦!”

客廳和廚房很快分別響起了兩聲應答,緊接著,張閱雨就從客廳裏快步走了出來,笑著迎接她,“馥馥來了。”

“是呀,師母好。”許馥剛已經熟門熟路的自己換好了鞋,順勢從手提袋裏拿出一條絲巾來,捧給張閱雨看,“鐺鐺——秋冬新款!好特別的顏色,您喜歡嗎?”

她一邊問,一邊余光看到陶染朝衛生間走,很快響起了嘩嘩的水流聲,心中頓時無語——

這人潔癖真的很嚴重。

簡直就是強迫症。

扔垃圾,也不是讓人手拿著真正的垃圾扔啊?

只是拿您尊貴的手輕提一下垃圾袋的袋口,就這麽不適嗎?

許馥現在都記得上學時,有天晚上她坐他的車來家裏作客,看到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背被洗搓得通紅,幾乎破了皮。她很驚訝地問他怎麽回事,他笑笑沒說話。

第二天刷學校論壇才知道,他被一個熱烈大膽的女孩親吻了一下手背。

女孩子,多麽幹凈可愛純潔啊,輕柔的嘴唇接觸了手背而已,就算有一些未征得同意的魯莽,也不該厭煩成那樣吧?

這簡直刷新了許馥的三觀。

從那以後,許馥都很小心地保持著與他的社交距離,生怕一個不小心遭了嫌棄。

“哎呀,都說了來家裏不要再帶禮物的了,”張閱雨嚴肅地批評她,“不要總是這樣客氣。你再這樣,以後還好不好意思叫你來家裏吃飯的了?”

“NO,NO,”許馥伸出一只食指搖了搖,一本正經道,“這可不是禮物,這是明晃晃的賄賂——賄賂一下張校長,請張校長未來多多照顧我的病人,大力支持我的工作。”

張閱雨忍俊不禁,點點她的額頭,“就你會說。”

她是“有聲”語言康復中心學校的校長,這是上海唯一一家人工耳蝸培訓學校,也是市人工耳蝸的定點康復機構。

人工耳蝸可以簡單理解為一種電子處理器,聽障患者長期失聰,往往並不能理解言語之意,也很難掌握正確的發聲方式,在植入人工耳蝸之後,就需要到專業的語言康復中心去學習訓練。

陶教授和張校長的愛情故事就是因聽障病人而萌芽的,而這是唯一一家培訓學校,顯而易見,許馥未來的病人也會來到這裏,因此才有“賄賂”一說。

許馥見張閱雨松了口,立刻把她拉來玄關的鏡子前,將絲巾圍了上去,比銷售還專業,“您看,水藍色的,他家好難得出這種顏色,油畫一樣,您膚色白,最合適的了。”

張閱雨愛好不太多,絲巾算一個,她左右看看確實漂亮,笑著收下了。

那邊陶教授喊了,“都別美啦,快來,開飯啦!”

陶教授老家是四川的,在上海讀書,也就留在上海發展,川菜和滬菜混合雙打,又是許馥最愛的家常菜,饞得她坐下就開始咽口水。

今天實在太忙,病人病情不明朗,她一天光病房就巡了三四趟,中午就啃了個幹面包,現在餓的胃都隱隱作痛。

但陶教授向來儀式感很足,他端起一杯茶,深吸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為什麽呢?第一……”

他剛起了個頭,茶杯就被碰了一下,陶染舉著茶杯,笑道,“先幹個杯吧?我餓了。”

“這孩子!”老陶很不高興,豎起眉毛來,但許馥和張閱雨也都端起來了杯子,大家便一起碰了杯。

陶染示意老陶,“請夾菜。”

老陶氣勢洶洶地夾了一塊魚肉,道,“先開動吧!”

“你的話太長了,太啰嗦,”張閱雨也動了筷子,道,“化繁為簡吧。”

“我都還沒說……”老陶委委屈屈,重新提了勁兒,開始演講,“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第一,我今天休息;第二,我老婆今天休息;第三,我兒子今天正式入職了A大,找到了工作;最最重要的是,許馥同學終於順利畢了業!值得慶賀!”

許馥已經幾口菜下肚,聞言差點嗆住。

聽他說陶染“找到了工作”時就感覺很不對頭了——陶染的能力是實打實的強,把人家說得很就業難一樣……他回A大都有點委屈了行麽?

結果話頭拐到她這兒,搞得她也好像畢業難一樣——她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好的吧?

張閱雨果然聽不下去,替她說話,“什麽叫‘終於’,我們馥馥可優秀了好吧?”

許馥洋洋得意地點頭。

點了沒兩下,張閱雨又道,“就是不結婚。”

老陶深有同感,道,“就是,對象天天左一個右一個的,一點長性都沒有。我那天在網上看到說,咱們這一輩人,東西壞了喜歡修,他們這一輩人,東西壞了直接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