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旋地轉的暈眩。

在許馥和陸時零消失在他視野中後, 陳聞也突然感覺眼前發黑,腿也跟著發軟,整個人都要跪下去似的, 手扶了一下玄關櫃,才堪堪站住。

想象, 和親眼看到,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他早就在心裏接受了這個事實了。

可親眼看到陸時零親昵地摟住她,在她耳邊低喃的時刻, 他還是感覺心如刀絞, 痛不欲生。

她身邊從來不缺男伴,這他當然也知道。

從小就知道。

每年回國偷偷地去看她時更是再清楚不過。

他知道想要贏並不容易, 卻沒有想到如此出師不利。

更沒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脆弱, 脆弱到不堪一擊。

陳聞也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心態。

他昨晚就想明白了的, 暫時的落後沒什麽,他會當最後的冠軍——

只是感情好像並不能夠跟隨理智一起。

他跌跌撞撞地往臥室走去。

沒關系, 睡一覺就好了——

昨晚睡的那覺就休息得很好……

一覺醒來,她會出現, 燒會退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哎。

許馥轉過了樓梯拐角就松開了陸時零的手,在心中暗暗嘆氣。

陳聞也明天一定會搬走了吧?

雖然有點殘忍,但她希望他會更明白自己的位置, 也能夠明白她與他並不是一類人。

她是那種會玩弄男人真心的人。

而陳聞也則是那種毫不計較,會乖乖奉上真心的男人。

看在黎教授的面子上, 也看在兩人從小就認識的份兒上,她放他一馬好了。

陸時零此刻還有些發懵。

這是他第二次進許馥的家門。

之前他每天接送她, 每次將她送到家門口,在欲語還休之間, 她完全都沒有邀請他進來坐坐的意思。

今天卻是奇怪。

以往兩人都是約晚餐多,今天許馥卻獨獨約了個下午茶,說控制體重,晚上不想吃飯,於是早早就回了家,竟還邀請他進門坐坐。

盡管這一天都是他在說,她在聽,但是她也基本沒什麽回復,陸時零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不知道自己說沒說到點兒上。

但她竟然邀請他留下……

“……所以說,”陸時零小聲問,很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確定的答案,“你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許馥發現剛把包扔在了樓下,於是擡頭問他,“有煙麽?”

陸時零怔了一下,道,“有。”

“我抽一根,”許馥道,“來大姨媽了,心煩。”

兩人走到二樓露台上,陸時零敲出一根給她,擋著風為她點上了煙,又撚一根給自己。

“經期抽煙不好,”陸時零哄她道,“少抽幾口吧?”

許馥“嗯”了聲敷衍,隨即深深吞吐一息。

煙葉過喉,混著尼古丁上頭的微微眩暈感,她終於感覺好受了一點。

她著實不理解心口這奇異的酸澀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那種酸?

畢竟一般都是玩膩了直接丟掉,還沒有想玩卻忍著沒玩的時候。

“風很大,”陸時零說著,站在了上風口,為她擋風,問,“冷不冷?”

“有你擋著……”許馥下意識地回答,卻突然卡頓一下,才勉強說完,“就不太冷了。”

陸時零輕笑一聲,他又貼近許馥一些,將她松松攏在自己懷抱中,低聲道,“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你沒有讓我失望過,時零。”許馥輕聲道,“是我的問題。”

陸時零身體一僵。

許馥撚著那根細煙出神,“是我對你沒有感覺了。對不起。”

陸時零和陳聞也不太一樣。

他為她擋風,會先告訴她“風很大”;

陳聞也則一聲不吭,徑自站了過去。

陸時零這種男人,該是更討女孩歡心的類型。

他付出一寸,便習慣性地會從側面讓對方知曉一寸,無時無刻不展現著自己的體貼與細心。

但這招對許馥卻無效,因為她天生敏感,也從不把這些作為理所應當,所以並不用他過多強調,便能有所感知。

而陳聞也的付出溫柔,細膩,無聲,卻狡黠而強硬。

他搬進來後,她好像連酒都沒怎麽喝得上。

陳聞也和他不一樣……

許馥又深深吸了一口煙,隨即撳滅了它。

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昨天還在想陳聞也沒受過挫折教育,敢情她也沒受過。

越吃不著越覺得香是吧?

“外面確實太冷,”她沖陸時零露出個溫柔的笑,“進屋聊聊?”

陸時零沉默著。

他的心情如過山車一般,在她的溫柔與狠戾中變得迷茫,變得舉棋不定。

許馥進了屋,沒有煙抽,沒有冷風吹,那煩躁勁兒又上來了。

她往床上一砸,重重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