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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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沉默的、粘滯的氣氛如隱形的藤蔓,無限生長、纏繞在兩人之間,彼此都裝作無事,卻同時覺得窒息。

陳聞也手裏攥著那兩個助聽器,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許馥叫他先不要戴了,而她負責開車,陳聞也就算和她說話,她也沒空打字或轉文字回答他。

而她若張口回答,他也聽不清。

在紅燈停下時,他看到許馥隨意點了條的語音消息,那個頭像是一張自拍,他見過,也認識,是宋嘉嶼。

消息明明是公放,可他卻聽不到。

只能眼看著她帶著輕松的微笑回復了對方的消息。

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寧願她說出口,說陳聞也你自己心裏沒點數,不知道自己耳朵這樣麽,還要來看比賽;或者告訴他說今天的約會真差勁,她過得一點都不開心。

但她偏不。

她仍帶著那遊刃有余的笑意與別人聊天,仿佛會出這樣的問題是情理之中,她對自己根本沒有那麽高的期待和想象。

反正他的耳朵有什麽問題,她是最清楚的那個人。

她在他身上,又能有多少關於未來的設想呢?

捏著助聽器的手忍不住又使了些勁。

堅硬的外殼硌入手心,他用那痛感為自己提勁兒。

專注當下,陳聞也。

你本來也不該妄想什麽未來。

兩人一路無言地回了家。

“可以戴上了麽?”他捏著那助聽器問,“現在已經好多了,也不耳鳴了。”

許馥輕點了下頭,便別開眼,徑直上了樓去。

他如獲大赦地重又戴上助聽器,卻感覺有些噝噝的電流聲,聲音聽得不夠清晰。

但他已經完全顧不上這個了。

他在客廳中焦躁踱步了幾圈,又命令自己心平氣和地在沙發上坐下來,思考問題發生的原因。

沒有許馥的沙發感覺很空蕩。

她以前在沙發上窩著的時候,喜歡將那一堆可愛的毛絨抱枕到處擺放,有的墊在腰間,有的抱在懷裏。

那麽纖細的人兒,卻能鋪開一整個沙發,好似完全沒有空間讓給他人。

但卻為他讓出了些位置。

他將那些抱枕全部歸納在沙發一角,擺放得整整齊齊,許是太過整齊,許馥竟也沒有打散開來的意思。

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她的新寵,那些抱枕被徹底打入冷宮,每天擺著可愛的模樣生悶氣。

陳聞也很得意能夠占據她身邊一隅。

但當她不在這裏時,他和那些沒有生命的抱枕同樣地感到孤寂。

到底是為什麽?

一定有原因。

他認為他已經足夠了解許馥,但他左思右想竟然都想不到讓她不開心的理由——

助聽器發出輕微的電流聲,向他提醒著那刻意被他忽視的可能性。

……死也要死個痛快。

他絕對,絕對不要坐以待斃。

陳聞也決定了——

等許馥從樓上下來,他一定要和她說清楚。

他要說服她,還要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在絕大部分時候,他都可以過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一定可以,必須可以。

而其他的那些小部分場合,賽車也好,演唱會也罷,如果她需要其他人與她一起——

他也一定不會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