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推測(第3/4頁)

“……這我還真沒注意過。”宋達擰起眉頭開始掐算。

不過他還沒算出個所以然,一旁的路煬率先開口:“快了二三分鐘,慢的五分鐘。”

賀止休看向路煬:“你那天幾點下樓集合的?”

路煬瞥他:“十分鐘——十二三分鐘之後。”

“臥槽!”

宋達感覺過去十多年人生中沒有一刻能比現在還要清醒聰明的,立馬一拍大腿,無比篤定地道:

“那天齊青樂是小跑過去的,上課教學樓根本沒人,來回最多五分鐘——但是他用了十多分鐘,他絕逼也偷偷躲在教室外聽了!”

宋達話音一落,驚覺自己窺破了真相,滿臉震驚道:“怪不得他要相信你!沒想到居然是這樣,臥槽我這就去找他——”

“找什麽找,上課了。”路煬將最後一疊書重重壓回課桌上,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一絲探破真兇的興奮感。

預備鈴有三分鐘的空隙,走廊上奔波回教室的腳步聲紛亂嘈雜。

宋達簡直急得抓心撓肝:“為啥?這他媽就算勉為其難不揍一頓,那不也得問個清楚?他幹的事憑什麽屎盆子蓋你頭上……”

“因為以上僅僅都是根據齊青樂的行為所進行的猜測,並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這件事一定是齊青樂做的,”

賀止休突然出聲打斷,半眯著眼若有所思地看著路煬:“所以如果冒然上去質疑,一旦猜錯了,只會變成你在狗急跳墻,從而徹底坐實了罪名——是這樣麽?”

路煬眉梢微挑,頗為意外地瞟了眼賀止休。

“差不多,”

少頃後路煬收回視線,將桌面上擺放的筆一舉掃進抽屜,噼裏啪啦脆響中,少年語氣波瀾不驚,分不清他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他人道:

“如果猜錯,那就和中午食堂楚以維的行為沒什麽兩樣。”

賀止休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麽說,不由愣在原地。

鈴聲過半,科任老師還沒來,教室依然鬧哄哄一片。

他們說話聲音並不大,喧雜動靜足以蓋過大半對話。

數分鐘前的遍地狼藉已經蕩然無存,重達十數公斤的書本再次被整齊歸納回狹窄課桌;旁側深藍窗簾迎風飛舞,午後日光不再刺目,清透帶橘的艷陽穿過玻璃,如虛空織成的薄紗,輕柔披落在路煬身上。

少年冷淡的面龐被輕描淡寫地勾了層邊,乍然望去冷意被削了個精光,顯出一種從沒見過的、極為柔軟的和煦。

——這其實是有點奇怪的。

因為路煬臉上並不見任何笑意,他五官生的漂亮,但那副寬大厚重到不符合常理鏡框將他上半張臉遮擋大半;

從賀止休的方向看去,只能窺見鏡架下方筆挺精致的鼻梁,微翹起的鼻尖捎卷出一絲俏皮感,但是緊接著又被下方天生略微向下的唇角沖刷的一幹二凈。

偏頭望來時,透明鏡片又無端折射出一道冰冷銳利的光。

但就像這張無論第幾次見,無一不從頭到尾都凍著的冷臉下,那本以為萬事都不過心、不過眼,即便周遭疑竇叢生,不明真相的偏見諸多,也依舊風輕雲淡、銅墻鐵壁到幾乎冷酷無情地步的胸腔下,出乎意料地藏著一顆反而因為被懷疑過,所以才不想把任何有可能發生的相同體驗帶給下一個人的熾熱心臟。

如同十月本該秋意蕭瑟,豈料驕陽似火恍如盛夏。

毫不講理。

“那現在怎麽辦?”

宋達感覺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腦子又被路煬噼裏啪啦一球棍擊飛出去,絕望地抓耳撓腮道:“難道我們就只能認了?!”

賀止休回過神,細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吐出一個字:“等。”

宋達:“啥?”

“魚餌已經放下去了,至於什麽時候上鉤,只能等了。”賀止休視線瞟向路煬,又問:“你覺得呢?好歹死馬當活馬醫。”

路煬沒說話,只是捏著筆在指尖無聲一轉。

正如賀止休所說,早在最開始那會,他就懷疑過是否是齊青樂說的——但之所以沒有下判斷,除了這種毫無證據的懷疑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汙蔑外,另一層原因則是楚以維與白棲深層次的真實狀況擺在那兒。

——這二位畢竟是一本書裏的主角。

事實上在這之前他不乏聽過、甚至見過數次類似的情況。

但無論是發生狗血誤會、或揭露某些噱頭般矛盾的真相,其背後成因無一例外都沒什麽邏輯。

僅僅只是因為書上這麽寫,這個於他而言的“真實世界”便也就這麽盡數還原。

一切如同被安排好的荒誕木偶戲,沒人探究背後原理是什麽,因為所有人都是那雙看不見的手掌下任人擺弄的木偶。

路煬本以為這一次的騷動也只是書中劇情的一環。

但也不知是那天體育課陰差陽錯的打斷造就了蝴蝶效應的變動,還是某些額外的、他所不清楚的原因,直接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還把他給卷進了這場本與他毫無瓜葛的劇情漩渦中,悄無聲息地試圖給他也套上那些仿佛透明無害的傀儡蛛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