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解決

“所以, 你在體育場裏暈倒,不是因為受傷,也跟比賽過程沒有任何關系,而是因為你突然進入急性發熱期?”

半小時後。

路苑柯拿著醫生遞來的診單, 白紙黑字上下簡短幾行, 她來來回回看了足有十來遍,確定自己半個標點符號都沒有遺漏後, 才終於神情恍惚地放下了手。

頭頂吊瓶終於見空, 路過的護士掏出棉簽扭身走來。

路煬主動伸出手,在路苑柯的質問的視線中, 徹底避無可避,點下了頭:“對。”

“什麽時候開始的?”

良久沉默後,路苑柯終於終於放下揉按太陽穴的手。

盡管努力平復, 但在看見路煬承認時, 方才的冷漠與嚴厲到底還是沒端下去,化著淡妝的臉上凝出一股罕見地錯亂。

她深吸一口氣, 直直望向正對面一步之隔的路煬:“為什麽都沒告訴我?”

“……”

路煬難得啞口無言, 等護士拔針離開後, 才說:“沒多久,大概兩個……一個月前開始。”

“上次生病也是因為這個?”路苑柯又問。

路煬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那次爛尾樓一賽之後被抓包的突然質問。

雖然沒有特意明說,但嗓子的沙啞與無力仍舊被對方隔著電話在大洋彼岸發現。

“不是, 那次是不小心淋雨著涼到,所以感冒了。”

路煬屈指握了握因為輸液而徹底凍僵的手,感覺手背上的血止的差不多了, 便松開棉花:“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沒想到會這麽快, 本來以為沒什麽事。”

他薄唇微動,還要接著說,凍僵的手驟然被緊握。

松開的棉花重新附上手背。

只見對面的路苑柯傾身換位到路煬身邊,細長柳葉眉微蹙:“按滿三分鐘,否則你回去針口該痛了。”

路煬下意識:“那還不至於。”

“少來,”路苑柯警告地瞟他一眼:“左撇子的事情忘了?”

“……”

不提這茬,路煬還真想不起來。

左撇子這事還得追溯到路煬念幼兒園那會。

路苑柯職業注定了她不可能有過多閑暇時間,因此從懂事起,路煬大多數時候都被他爸帶著,再加上路苑柯並非慈愛型的媽,每逢回家第一句話就是詢問這周學習任務完成的怎麽樣——哪怕當時路煬才上幼兒園。

以至於路煬一度與路苑柯格外不熟,有池名鈞在的時候還好點,沒有的話,可以一下午也不吭半聲,就沉默地幹自己的事。

一直到某次轉季,幼兒園內流感盛行,倒了半個班後,路煬也終於不堪重負成功染上。

小孩子午休醒來燒得滿臉通紅,給老師嚇得夠嗆,連忙給家長打電話。

恰好那天池名鈞遠也赴外地趕回不來,最後是在臨市出差的路苑柯踩著兩個鐘的油門一路趕到學校。

接到人時,路煬險些燒得不省人事。

換其他小朋友這種情況,見到父母時十有八/九都得哭得不行了;路煬見了路苑柯,卻好似鋸了嘴的河蚌。

除了在上車時喊了句媽,他再也沒吭過聲。

就連護士紮針的時候都沒抖一下,當場成了整個兒科的模範對象,被護士誇得天花亂墜,就差下一秒要原地頒發獎狀了。

是個人都有虛榮心,那會正值幼兒園中班的路煬也不例外。

尤其那次帶他來的,還是時常聚少離多的路苑柯。

在某種微妙的虛榮下,長達數個小時的輸液時光,路煬除了睡覺就是看書。

拔針時路苑柯正好接了個電話,他偷偷犯懶,不等血徹底止住便松開了棉花,甚至為了展現自己不疼,還十分瀟灑地撕了止血棉膠帶。

結果沒止透的針口一路迎風滋血,上了車才覺出痛意,再用袖子偷偷按也已經晚了。

到了夜裏,路煬手背血管青腫,連吃飯拿筷子都握不利索,又生怕被發現丟人,最後幹脆把右手往兜裏一揣,倔強地改用左手拿筷。

然後毫不意外被池名鈞抓了個正著。

“你爸問你怎麽突然改用左手吃飯了,你非說自己要練習當個左撇子,”

三分鐘過去,路苑柯松開棉花看看情況,邊冷酷無情地揭穿往事:“問你好端端地怎麽突然想改變起人體習慣了,結果你悶了半天悶出一句什麽,你自己說說。”

“……”

路煬別過臉,冷漠地拒絕三連:“不知道,太久早忘了,想不起來。”

路苑柯毫不吝惜,竹筒倒豆子地揭露:“你說電視上講左撇子聰明右撇子笨蛋,而你想成為一個聰明蛋,後天改造大腦逆天而行。”

路煬:“…………”

“後來你對滑板那麽執著,跟你爸一個德行,我都懷疑是不是當初打針放血給放的,”

路苑柯臉上少見地顯出幾分悔意:“早知道當年應該就著你繼續當個左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