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藥酒

藥酒的味道帶著股辛辣,覃子朝剛擰開瓶蓋,江聞皓就聞到了。

不像是紅花油或者雲南白藥,酒和中藥的味道都要更重,他懷疑這東西一旦弄到身上,沒個三兩天的味兒怕是消不了。

“趴好。”覃子朝掀開江聞皓的T恤,又將他的褲子稍微往下褪了點,把藥酒倒在掌心搓熱,摁在了他的傷上。

“嘶。”江聞皓抽了口氣,他原本就不習慣被人觸碰,加上還是後腰的位置,整個人都瞬間繃緊了。

剛想說讓覃子朝別弄了他自己來,覃子朝卻先開口:“這個要花點時間完全揉開,讓它滲透進去才行。”

說著又加重了些力道,將手掌完全貼著傷上一圈圈順時針地揉按。

覃子朝的語氣很自然,江聞皓想想自己也的確是不好操作,便壓下了心頭那股不自在,將頭埋進枕頭裏。

藥酒在覃子朝的揉搓下越來越燙,江聞皓覺得自己的皮膚也變得火辣辣一片。但不得不說,先前的生疼是真的有所好轉。

對方的手法相當熟練,江聞皓漸漸放松了身體,緊繃的肩膀也隨之舒緩下來。

大概是不太好用力,覃子朝調整了下姿勢,一只手撐在江聞皓臉側支撐著床板。

床板隨著他動作的頻率,每一次用力都會發出“嘎吱”一聲,江聞皓擔心別再一不小心給整塌了倆人一起掉下去,那就真傻逼了。

“那什麽,還得多久?”江聞皓的臉貼著枕頭,聲音有些發悶。

“快了。”覃子朝聽他說話,手上動作放輕,“疼?”

“不是。”江聞皓說,“我怕床塌。”

覃子朝在黑暗裏笑了下,呼吸噴在江聞皓脖子上:“不會的。”

他又倒了些藥酒再次覆在江聞皓腰上,見對方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將臉朝下,伸手在他後脖頸上捏了捏,“別一直悶著。”

“覃子朝。”

“嗯?”

江聞皓將頭偏過來些,眼底藏著幾分思索:

“你對所有人都這麽好的麽?”

覃子朝愣了愣,手上的動作也跟著稍稍一停。

他靜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都是同學,你又才剛轉來,這是應該的。”

江聞皓隔了會兒,默默“嗯”了聲,再次閉上眼睛。

“謝了啊。”

“不客氣。”

……

藥酒味在江聞皓的呼吸間繚繞了一夜,甚至連做夢的時候他都夢到自己被人關在酒窖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7:00,後腰雖然還是有點隱隱作痛,但明顯比昨天要好得多。

宿舍早就沒人了,覃子朝今早果然沒有叫他起來跑操。

江聞皓躺在床上又緩了會兒神,這才慢悠悠地爬下來換好衣服去盥洗室洗漱幹凈。

一想到早餐估計也好吃不到哪兒去,加上昨晚覃子朝帶著他開了小灶,肚子不算太餓,江聞皓決定直接去教室。

臨走前他看了眼墻角的吉他,發現自從來到雲高後,他一直都還沒顧得上擦琴,便又折返回來,翻出專用的絨布拉開琴袋,將吉他抱了出來。

接著,他懶散的眼神倏地暗了。

琴弦斷了,一看就是人為用刀片生生割斷的。

江聞皓閉上眼,抓琴頸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又坐了很久,接著掏出煙盒第一次在宿舍裏點燃了煙……

此時,門外突然出現一道瘦小的身影,停駐在那兒像是猶豫著到底該不該進。

江聞皓掃向對方,那人立時就又向後退了小半步,卻沒有走。

“走廊裏能聞見煙味的。”對方咽了口唾沫,終是進了宿舍,回頭將房門仔細關好,看著江聞皓又不知道該幹嘛了。

江聞皓沒說話,手裏仍夾著煙。積攢的煙灰落了些在吉他上,他小心翼翼地用布將其撣幹凈。

“鄒莽原。”江聞皓開口。

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鄒莽原顯然有些意外,同時更多的是江聞皓居然還記得他的欣喜。

江聞皓將吉他重新裝回琴袋,擡起眼:“你是不是住302。”

鄒莽原頓了頓,點了下頭。

“他們動我琴沒。”

鄒莽原咬了下唇,既沒說“動”也沒說“沒動”。

當然,更沒說不知道。

他低著頭思索了下,這才反過來又問江聞皓:“那把吉他,對你很重要麽?”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但江聞皓此時的表情足以向他證明答案了。

鄒莽原輕嘆了下,放緩語氣:“你剛來雲高不了解,在這兒如果不盡快跟人抱團,就很容易遇到這類情況。”

“那就是動了。”

“江聞皓,你還是忍忍吧。”鄒莽原平靜地轉移話題,“對了,我看你跑操的時候不在,覃子朝說你受傷了。嚴重嗎?”

“割琴弦的是誰?梁子洋,還是對面屋裏的都有份。”

見對方不接招,鄒莽原看向江聞皓,在明顯察覺到對方的耐心一點點消失殆盡後,終是猶豫著對他說:“昨天中午你搬宿舍之前,梁子洋說他的耳機找不到了……我的書包也一起被他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