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義學

許蒓第二日到了太學, 卻聽到大家都議論紛紛不知道在說啥。

歸德侯世子蘇霖玉看到他招手笑道:“怎的才來?昨兒策論寫得出嗎?”

許蒓道:“胡謅了幾句,今兒怎麽了?怎麽好像有事。”

蘇霖玉道:“聽說是今科狀元郎,本來都授了翰林院編修的職, 皇上之前一直很器重他, 召他經筵陪侍數次, 甚至還指了他主編某個民間文論詩集。結果昨日不知道為何,忽然被皇上斥責, 拖到宮門口先跪著受了掌嘴,又結結實實杖了二十板子,顏面盡失脫了袍服趕了出宮。今日聽說吏部就已下了文書, 貶他去大理寺, 直接從正七品貶到了九品!好不嚇人。”

許蒓吃了一驚, 狀元郎, 那不是賀知秋嗎?前些天還看到他躊躇滿志來和他贖書,今日如何就又從雲端跌落?朝廷當官,這麽危險的嗎?

許蒓忙問蘇霖玉:“可知道是為了什麽遭貶斥嗎?”

蘇霖玉搖頭:“誰知道呢?有人說是京兆府尹江顯江大人先進了宮面奏, 後來便是宮裏傳了他去,翰林院那邊也只打聽到這些,據說去探望他, 他也一言不發,只說自己是罪有應得。今上一貫深沉, 但從不無故罪人,想來是他有什麽行事不檢點的地方, 被揭發或者彈劾了吧。”

許蒓驚呆了:“他才上任幾日, 而且翰林院編修不是號稱清貴又窮的嗎?”

蘇霖玉道:“不好說, 做官麽, 被彈劾的什麽都有, 他家裏聽說家境也不好,也有可能是才高被人嫉恨,也有可能是從前什麽事被翻出來了,也難保。借債不還的,停妻不義的,不孝不悌的,什麽都有可能。”

許蒓想了下自己那滿是瑕疵的生活作風,麻了,就自己這樣,當什麽官啊,還是九哥自己太完美,對自己期望太高了。

蘇霖玉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悄悄拿了張帖子給他:“翡小王爺下的帖子,避著人些,不是人人有的。說舉辦文會,邀你和令兄參加,原本說是三鼎甲都邀了,結果狀元這般恐怕是不來了,但也極難得了。聽說探花範牧村和小王爺十分莫逆的,你明兒一定要來。”

許蒓道:“好,只是我大哥不一定去,等我回去問問吧。”

蘇霖玉道:“不是說官都授了只等著赴任嗎?能有什麽事?”

許蒓道:“似乎是我家老太太說身子不舒服,托人去吏部說了下,便把那缺先給了別人,他一邊在京裏侍奉老太太,一邊侯缺了。”

蘇霖玉微擡眉毛:“你家老太太這般,可不太好,這般會影響令兄前程的。才授官就要候缺,別人還要塞銀子等實授呢。”

許蒓道:“我看我大哥也郁悶,到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幾日,老太太日子也漸好了,想來很快也要出去了吧。”

蘇霖玉嘆道:“哪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呢,你算順心了,雖則有個庶長子,幸而皇上英明,下旨出繼了,來日不知省多少事。”

許蒓一笑,聽到磬聲響,看到沈夢楨進來,便也不說話認真聽課了。

回到家他拿了帖子給許菰,許菰看到是翡小王爺的帖子,有些意外:“如何邀了我?”

許蒓道:“說是原本三鼎甲都到,但聽說狀元不知為何犯了事惹了皇上不快被罰了杖,如今在家裏養棒瘡呢。你要不想去的話,我邀韓姐夫去好了,前而大姐姐說姐夫在家氣悶,讓我有空帶他散散心。”

許菰道:“祖母已答應我讓我外放了,先謀一個好一些的缺,離京前且認認同年也好。”

許蒓點頭,兄弟倆仿佛倒是都心平氣和起來,討論了下送的禮,無非都是些硯台古畫花瓶之類的。

第二日果然兩兄弟各乘了一輛馬車,與長輩稟過後便去了。

這次文會是在山莊裏,他們搭車用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許蒓下馬車的時候暗自叫苦,覺得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借口生病不來了,前些日子劃龍舟本就累得厲害,如今渾身筋骨肌肉都還有些酸痛拉傷,腰上還貼了好幾帖膏藥,又來這勞什子地方,馬車顛了這些時間,可把自己渾身骨頭都顛松了。

還不如去他自己的別業,準備好東西和九哥耍子呢。上次讓他們重新修過去後山的路,也不知修得如何了,還有讓采辦的禽鳥,也不知品相如何,再那些窗紗和帳子都要重新收拾過,到時候蚊子肯定多了,驅蚊的法子也得想好。

他心裏嘀咕盤算著,還是命春溪夏潮拿了禮品下去了。沿路也算山清水秀,暮春時候,本就花木繁茂,鳥鳴山幽,山景盎然。許蒓心中卻又暗自和自己那別業比較,得出了還是自己那最好的結論,可惜九哥還是不得空。

兩兄弟才進去,謝翡就笑了,站起來道:“許家兩位才子都來了,快請快請,我來給你們介紹。”

席上已坐了不少客人,大多都是太學的同窗如蘇霖玉、熊文甫、謝驥等人都在了,還有一些從前見過的權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