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炙手

“解救了莊狀元。”

謝翊擡起眼來, 看了眼下邊報告的祁巒:“然後呢?”

祁巒老老實實道:“後來侯爺就派了我先來稟報陛下,說發生了這些事,今晚就不能按時到了, 轉道去了書坊, 請陛下不必久等了。”

謝翊:“……”

他看了眼蘇槐, 蘇槐笑著道:“想來一會子必定還有報的,侯爺自然是擔心您空等, 這才先讓祁護衛來報,如今也宵禁了,奴才這就派人去問問。”

謝翊略一沉吟道:“既是火雷爆炸, 必定要驚動兵馬司, 又是莊狀元走失, 先派人去傳話兵馬司總督和京兆尹, 若有人來報失,做個樣子尋著,搪塞過去便罷了, 不必驚動軍民,此事更不可傳揚開來,務必控制範圍。”

蘇槐連忙道:“是。”

謝翊道:“你讓方子興派人去辦, 不必派中官。”

蘇槐明白這是避嫌,讓下邊猜不到旨意出自宮中, 也忙應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裴東硯也來了, 親自將今夜之事仔細報了, 謝翊這才放下心來, 問道:“派了幾個人隨那莊之湛去揚州?”

裴東硯道:“這事適合暗衛辦, 定海安排了四個好手跟去了, 侯爺調了只汽輪船,已出發了。”

“不夠。”謝翊道。

裴東硯愕然道:“接個婦人而已,莫說虎賁衛了,便是我們鳳翔衛的也能辦妥的。”

謝翊冷聲道:“接一個婦人是夠了,抄家辦差可不夠——朕豈能容此欺君之行?”

“死諫,他們算哪根蔥?也配?”謝翊冷笑了一聲。

裴東硯噤聲不語。

謝翊沉吟了下道:“蘇槐這就去傳旨,讓賀知秋和方子興立刻啟程去揚州,帶聖旨去,找揚州知府,調兵圍了那莊家全族,嫡系旁支都別漏了。什麽魚肉鄉裏、盤剝佃農,走私放債之類的現成罪名攢一攢,抄了莊家,收了田莊,發賣奴仆,錢都拿回來為學府轉款。族長和那莊之湛的祖父賜死,其余成年男丁有司拘押論罪,有罪議罪判處,無罪放歸。”

他冷笑了聲:“賀知秋自會辦理,只要將莊家圍了抄了,民間的狀紙就立刻就會堆滿欽差大臣的桌面,當然也可讓莊之湛協助——至於莊之湛,就說他首告的,他首告祖父,大義滅親,是為忠君,正可嘉勉,提他一級,隨便賞點如意什麽的罷了,叫範牧村擬個旨意來。”

蘇槐心中嘖了一聲,都說親親相隱,除非謀逆之罪,莊之湛這首告族人,雖未按欺君大罪來懲治,只是抄家了事,但這封賞提拔的旨意一出去,莊之湛已自絕於士林,哪裏還肯有人與他結交?外人哪裏知道他是被逼死諫的苦衷,只會覺得他連培養他讀書考出狀元的祖父都出首,無情無義,寡廉鮮恥這名聲,可夠扣上一輩子的汙點了。

皇上仁善,數年不曾議過謀逆、株連九族這樣的大罪了,莊家,是真惹惱了皇上啊。雖未到誅戮九族這樣的程度,但上一次這般下重手的,還是範家呢……

謝翊果然氣尚且未出盡,將筆擲回案頭,心裏十分不痛快,又對著裴東硯道:“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直接將對面人都擒拿下來。許蒓自己傻乎乎拎不清,你們也跟著傻了?他是什麽身份?既有不長眼的冒犯了,你們便都拿下一一審問,免了後患,如今倒還等朕替你們掃尾。”

裴東硯額上出了汗,知道陛下這是十分不快了,請罪道:“是屬下的不是。”心裏卻暗自嘀咕,這不是平日都說讓他們一切聽臨海侯使喚麽,侯爺只說讓他們搶人,當時也不知道那是狀元啊。陛下這是被擾了安排不高興了。

他便想著補救方法:“那臣如今現在去將莊家那幾個人都抓了?”

謝翊道:“都已報了官了,抓了不打草驚蛇麽,留著穩在京裏,由著他們找去。”

謝翊吩咐道:“回去吧,好生盯著,他現在在書坊歇下了嗎?那裏好久沒住人了吧?恐怕東西未必齊備,你們仔細點,明日等他醒了便讓他進宮來,別又被旁人給截走了。”

裴東硯和蘇槐迅速領會了陛下最後這一句話才是最重要的話,連忙都應了。

第二日果然謝翊上朝回來,就已看到許蒓鮮衣粉袍精神抖擻地在等著他用午膳,這才心情大好:“五城兵馬司沒人去擾你吧?”

許蒓道:“不曾……九哥您替我收尾了?”

謝翊冷笑了聲:“他們竟然還真畫了個畫像給京兆府,京兆府尹那邊看了只說細細查訪,扣著那畫像了。”

許蒓一聽興致勃勃:“畫像呢畫像呢?像嗎?給我看看。”

謝翊道:“朕命人毀了,留著做什麽?自然是畫不出你之萬一。”

許蒓十分遺憾:“也不留著給我看,江都莊氏呢,看來是有人才,就這麽撞一眼也能畫出畫像了。”一邊又興致勃勃從袖中掏出了那“遺折”來遞給謝翊:“看我有什麽好東西都留著給九哥賞一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