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天終究以裴謹修念了兩個童話故事哄池緒睡覺收尾。

等到池緒感冒痊愈,恢復健康,重新活蹦亂跳了起來,裴謹修自認和他“人情兩清”,預備劃清界限,恢復到他理想中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裏去。

可惜,處在同一個屋檐下,他不去就“山”,“山”卻自來就他。

裴謹修雖然冷酷無情地拒絕了池緒提出來的諸如打遊戲看動畫片出去玩等一系列無聊又幼稚的少兒活動,但池緒卻主動加入了裴謹修的晨跑計劃。

這裏畢竟是池緒的家,裴謹修並不想表達出來太過刻意的抗拒,所以他別無選擇,跑步時還要被迫回答對方提出來的一系列天馬行空的蠢問題。

諸如太陽為什麽在天上?月亮為什麽只在晚上出現?花為什麽聞起來那麽香?為什麽父母在一起就會出現孩子?

池緒像是一個行走的三千問,裴謹修回答一個,就會隨之產生千千萬萬的“為什麽”。

因此,裴謹修第二天就扔給池緒一本比磚頭還厚的百科全書,讓他別再來煩人了。

還有那只精力充沛的小阿拉斯加,是個上躥下跳的拆家能手,從來聽不懂指令,讓往東偏往西,但池緒偏偏給它起名為“小乖”。

可真是別有一番諷刺意味。

一來二去,池緒仿佛也明白裴謹修只對運動感興趣,開始邀請裴謹修踢足球打籃球打羽毛球。

本持著鍛煉身體的目的,裴謹修勉強從其中挑出來了一項羽毛球,和池緒約好每天早上下午各打一個小時。

如此過去了三天。

獨棟別墅裏景致再美,待久了也難免千篇一律,更何況那只蠢阿拉斯加也閑不住了,每天一大早就瘋狂撓門。

兩個人打了一會兒羽毛球後,池緒想出門遛狗,裴謹修也就跟他一起去了。

祁華名苑是高档住宅區,小區裏都是獨棟別墅,一共有一百一十八棟,總占地面積約七萬平方米。

小區整體來說私密性好,安全系數高,服務也很熱情周到,除了離洛津市區較遠之外,再沒有別的缺點。

出門左轉,走大約一分鐘後,就能看到一片清澈寬闊,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裴謹修和池緒就牽著狗,漫無目的地繞著湖走。

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同齡小孩,這也在意料之中。

裴謹修心想:池緒要是有幾個住得近玩得好的小玩伴,也不會將一腔過燙的熱情全都傾注到他身上。

六歲,幼兒園都該畢業了,家附近交不到朋友,幼兒園裏也交不到嗎?

這麽想,裴謹修就這麽問了。

他身旁的池緒臉色立馬變了,扁了扁嘴,一張臉皺皺巴巴的。

裴謹修合理猜測:“怎麽了?他們欺負你嗎?”

“那倒沒有。”池緒搖了搖頭,格外認真道,“但是他們都是壞小孩,我很討厭他們。”

他沒來得及解釋太多,剛說完這一句,鞋帶就突然開了,

把狗繩遞給了裴謹修,池緒蹲到一旁,稍顯笨拙地系起了鞋帶。

另一旁,裴謹修牽著狗安靜地站在原地,順著池緒的話和原書給出的線索,本能地思考起了一些事。

小乖大約是感覺到自己換了個“好欺負”的主人,突然間發起了狗瘋,它猛地掙脫了控制,繞著湖邊狂奔了起來。

裴謹修被猝不及防地一拽,一時間沒拉住,狗繩脫手而出。

……。

他怔了一瞬,立馬跑出去追狗,覺得自己兩輩子加一起都沒這麽丟人過。

小乖撒腿就跑,眨眼間就跑出了裴謹修的視線範圍,溜得無影無蹤。

裴謹修在系統的幫助下才堪堪追上,他的身體還是太瘦弱了,跑這點距離都差點跑斷氣。

小乖剛在樹下撒完尿,笑得傻兮兮地圍著氣喘籲籲的裴謹修打轉。

裴謹修撿回狗繩,沒好氣地瞥了某自覺闖禍不停用腦袋蹭他腿的小狗一眼,與此同時,他心裏這才松了口氣。

幸虧小狗沒沖撞到別人。

他們一人一狗跑出去太遠,四周都分外陌生,在腦海裏重新構築了一會兒地圖後,裴謹修才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池緒剛才的方向走去。

剛一轉身,身後突然風聲呼嘯。

裴謹修反應過來時,一塊石頭已經狠狠地砸到了他身上。

石頭有小孩拳頭那麽大,棱角尖銳。

夏天穿得短袖短褲,對方勁兒很大,裴謹修低頭一看,砸到的是手腕邊緣,已經破皮出血了。

回過頭,幾個男孩就站在不遠處。

最中間領頭的那個比裴謹修高出一個頭,足足有三個裴謹修那麽寬,胖得像座小山。

明顯是打錯人了,他表情有些意外,十分無禮地將裴謹修審視了一番後,挑起眉,不大客氣地問道:“你是誰,怎麽牽著池緒的狗?”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肥肉亂顫,油膩膩的,感覺很臟,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