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頁)

正好,此時站他面前的何時金開口道:“爺,盛澤西已經撈出來了。”

“幸虧出事之前姜成峰就把他給開除了,後來也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參與了那些事。疑罪從無嘛,現在最倒黴的還是平時和姜成峰走得最近的那些心腹們。”

倒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好,好。”張多意思忖片刻,沉吟道,“他結婚了沒,父母還在世嗎?”

何時金說:“結婚了,有一個兒子,剛上小學三年級。妻子是舞蹈老師。父母也都在世,身體還康健。”

張嘴叼住了一顆枕邊人剛剝好的葡萄,張多意沒什麽表情道:“敲打敲打他,讓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恩威並施,才是用人之道。

張多意心想,起碼在老頭離世之前,他得調/教出來一個能用的心腹。

何時金點頭道:“知道了,爺。”

紗帳裏的人翻了個身,於一陣曖昧的聲響中,張多意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何時金一直都很有分寸地垂著頭,直到轉身離開前才用余光一掃,朦朧的紗帳中除了張多意外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半垂著眼,左半邊臉頰處有三顆淡淡的小痣。

縱使何時金不怎麽關注娛樂圈,也知道這個剛滿二十歲的男生正是目前正當紅的一個小明星,秦敬。

表面上光鮮亮麗,背地裏不還是要給人當狗。

何時金輕嗤了一聲,不屑地移開了目光,轉身離去。

他似乎渾然忘卻了,自己也不過是張家養的一條護主狗而已。

張多意一直浪蕩到了招標會當天,才腳步虛浮、眼下青黑,腰部酸痛地陪張子苓來到了明凱中心。

明凱中心是洛津電視台投資的一個綜合性商務賓館。自三十年前開始,每年洛津電視台黃金時段的招標會都在這裏舉行,而每一屆投標金額最高的企業都會得到“標王”的桂冠。

剛走到明凱中心門口,張多意就看到了不少熟人。

今天是一月二十三號,前一天夜裏剛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入目所及都是一片純然的白,而站在張多意斜前方,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裴謹修就像是純白之上的水墨丹青畫。

美得既有意境,又格外勾人。

他旁邊站著的池緒,似乎是穿了裴謹修同款的白色大衣,整個人宛如冰雪凝就,剔透無暇,不似凡人。

無聲地盯著面前的兩個人看了一會兒,張多意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說之前找替身只是想發泄純粹的怒意,那麽現在,顯然是後知後覺湧上來的情/欲占據了高峰。

他之前怎麽沒注意到這兩個人長得如此……讓人忍不住產生出一種打碎破壞的毀滅欲。

可惜……可惜……

張多意無不遺憾地想,這兩個並不是什麽好拿捏的阿貓阿狗,而是裴謹修和池緒!

他被色/欲填滿了的眼睛一瞬清明了起來,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裴謹修和池緒後,頗有些戀戀不舍地挪開了目光。

一邊壓下心中的躁動,他一邊心想:回去之後還是得讓何時金幫他找找相像的“代餐”。

池緒就站在與張多意相距十幾米的地方,面對面,無需擡眼便能用余光掃到張多意。

他當然能感受得到張多意落在他們身上充滿狎褻與凝視意味的目光,輕聲道:“……好惡心。”

九月鎏金的事情雖然交給了裴謹修去處理,但池緒並沒有將之完全地拋於腦後,起碼,他最後得跟進了一下處理結果。

正是這時,池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這一切並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那些人所遭受的折磨與承擔的痛苦遠比他以為的要惡劣糟糕一萬倍。

一想到他的計劃還得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將張家完全拉下馬,而這一年多裏,張家還可以繼續肆無忌憚地禍害無數善良無辜的普通人,池緒就難免產生些急躁激進的情緒。

如果他連張多意的視線都覺得惡心,那麽那些受張多意威脅而被迫沉淪的人,每天又活在怎樣水聲火熱的地獄裏?

池緒共情能力一直都很高,很多事盡管根本與他毫無關系,但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受苦而暫時性地無能為力也令他無端地感到自責與愧疚。

比如那個只是因為長得有幾分像他便差點慘遭厄運的男生。

每當這時,池緒都會想起裴謹修同他一起練字時他們一起臨寫過的一句話。

“凡遇事須安祥和緩以處之,若一慌忙,便恐有錯,蓋天下何事不從忙中錯了?故從容安祥,為處事第一法。”(注1)

語遲則貴,行緩則安,事緩則圓。

池緒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一味地陷入情緒裏,遲早會影響他在很多關鍵節點上的判斷力,那麽這種善良不僅毫無裨益,幫不到任何人,反而會反噬他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