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頁)

晚上八點,則準時抵達了旻雪街的中心廣場。

花燈晚會分為前半場花燈戲和後半場花燈舞,總計兩個小時,裴謹修他們的座位相對靠前,距離表演演員極近,連那些微末的表演細節都能盡收眼底,觀看體驗十分不錯。

看台斜對角的vip區域。

一個的兩頰瘦削,嘴唇單薄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突然開口抱怨道:“咿咿呀呀的,唱得我頭都疼了,傅哥,我們到底為什麽要來這種鬼地方啊。”

現場一片色彩各異的支蘭古服裏,只有他們倆穿著純黑色的大衣,顯得十分另類。

傅赫川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聲音冷漠:“是你非要跟著我來的。”

江泊文很喜歡看傅赫川流露出這種略帶著淺淡慍怒的表情,這會讓他感覺對方更像活生生的人,能被自己撩撥起情緒,而不是什麽冷冰冰的機器。

他見好就收,放軟了嗓音,哄道:“我錯了嘛。”

說罷,江泊文投其所好,轉而開始怒罵:“這個支蘭古鎮無聊得很,都是些早就看膩了的山山水水,破破爛爛的古城遺址,還有那小家子氣的民族風俗。這鬼地方也就是靠著裴家最近這一波營銷造勢才吸引過來這麽多人的!我看等這個風頭過去了肯定就沒幾個人來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傅哥,咱們當初錯過這個項目也不算虧。”

傅赫川仍微皺著眉,表情冷峻。他緘默不語,目光遙遙地望向舞台中心。

江泊文知道傅赫川擺出這個表情就是抗拒交流,不想說話的意思,因此也閉了嘴,不上趕著討人嫌了。

他看了看手表,離十點還有最後五分鐘。

百無聊賴地刷了會兒手機,演員終於開始謝幕,四周觀眾也開始陸續離場了。江泊文也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對著仍坐在原處的傅赫川道:“傅哥,我們也走吧。”

觀眾席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傅赫川卻久久未動,江泊文不敢催他,只好站一旁默默等待著。

半晌過去,傅赫川才終於起身。他冷著臉,沒跟江泊文說話,大踏步地沿過道向前走去。

拐過過道時,傅赫川余光倏爾一瞥,於斜對面的觀眾台上望見了一抹熟悉的面容。

一瞬失神。

傅赫川猛地停住了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看,漆黑深邃的眼底有如冰雪消融,流露出了於他而言過於濃烈熾熱的情緒。

江泊文跟在傅赫川身後,一心只想著趕快回到酒店。傅赫川突然駐足,江泊文沒注意到,差點撞到他身上。

“傅哥,你看什麽呢?”

尋著傅赫川的視線,江泊文也探頭,好奇地望向了斜對面。

只一眼,他整個人便如墜冰窟般,徹骨森寒,渾身僵冷。

林之汀?!

他怎麽會來支蘭古鎮?!

“不是他。”

江泊文太過震驚,不經意間把內心話說了出來。

傅赫川側對他而站,搖了搖頭,眼神有些失落,但仍沒移開目光,語氣無比肯定道:“他不是之汀。”

江泊文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那個少年身穿紫黑色支蘭族古服,身上帶著些銀光閃閃的首飾,同樣的大眼睛,高鼻梁,小巧的鼻尖,柔和的臉部輪廓線,清雋溫柔,遠遠望去,面容與氣質確實都像極了林之汀。

要說哪裏不一樣,那就是林之汀氣質更偏冷一些,身體也不大好,臉上總是沒有血色,身上略微帶著一股憂郁病弱的氣質。

而眼前的這位少年卻面色紅潤,笑容燦爛,他身著支蘭古服,帶著股遊牧民族與生俱來的野性,眼神格外明亮,氣質柔中帶剛。

冷不丁的,江泊文偏了下頭,突然與他旁邊的那個少年對上視線。

只一眼,便被那少年眼睛裏森寒尖銳的冷意刺得心頭一跳,江泊文目光閃躲,下意識地垂低了頭。

仿佛生物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天敵,激發了早已刻在骨子裏的畏懼。

低頭的瞬間,江泊文又如夢初醒一般,匪夷所思地想:他這是怎麽了?!

怎麽會怕一個年紀尚輕的少年?!

他迅速地擡起頭,強行梗著脖子,視線卻只敢虛虛地落在那少年的面中,不敢看那少年的眼睛。

這張臉怎麽看怎麽眼熟,他肯定在哪兒見過,但江泊文一時間卡住了,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兒見過。

直到傅赫川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低沉地念出了三個字:“裴謹修。”

……裴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