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望見來人, 蘇輕阮不禁怔了一瞬,意外之余,他心底油然生出了兩分暖意、三分感動、還有五分竊喜。

理所當然的, 蘇輕阮心想:傅赫川此時此刻突然出現在這裏還能有什麽理由呢?

當然是特地趕回來陪他的!

本來這場應酬傅赫川就是要陪他一起來的,可惜對方臨時改了時間,導致傅赫川工作錯不開。

傅赫川原本應該是明天早上的飛機,現在能出現在這裏, 就說明他為了這場應酬加班加點地忙完了工作,臨時改了簽。

他是專程為他而來的。

鼻尖一酸,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湧出眼眶,無邊的委屈與怨恨瞬間爆發, 蘇輕阮猛地撲進傅赫川懷裏, 抽泣著抱怨起了剛才發生的事。

人心都是肉長的, 蘇輕阮也不例外。

他對傅赫川雖然談不上什麽真情實感, 但他剛剛才經歷了一場來自上位者蠻橫殘忍的愚弄羞辱, 被迫在權勢的威壓下忍氣吞聲,伏低做小,不敢怒更不敢言。

不僅飽受侮辱, 甚至還是他主動把臉皮伸到別人腳下供人踐踏, 顏面盡失。

心上的傷與身上的傷不知哪個更痛, 蘇輕阮整個人既脆弱又憤怒,越回憶就越崩潰, 越崩潰就越希望從傅赫川身上得到安慰。

盡管他一直以來都心知肚明傅赫川只不過把他當替身看,但此時此刻,感受到了傅赫川難能一見的偏愛與重視, 蘇輕阮也忍不住想要依靠一下這位一直以來對他還算不錯的金主。

他罵了一通池緒,把自己腫成豬蹄的爪子擺在了傅赫川面前, 可憐兮兮道:“傅哥,嗚嗚,真的好痛。”

傅赫川皺著眉看了一眼,旋即移開了視線。盡管蘇輕阮演技不如何,但也能敏銳地看出來傅赫川眼中的情緒並不是憐惜心疼,反倒是……煩躁與嫌棄。

環視了包間一圈,傅赫川眼裏有淡淡的失落,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比起剛進門時的迫切急躁,他現在身上縈繞的是一股期望落空的沮喪與低沉。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另一種猜測,蘇輕阮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刹那間,仿佛有一柄看不見的刀劍洞穿了他的胸膛一般,令他徹骨森寒,呼吸都萬分困難。

他忽然記起了一件事,一件能解釋傅赫川所有反常行為的事。

……池緒,林之汀!

“你……你不是為我來的?!”

盯著傅赫川,蘇輕阮一邊說話一邊流著淚。

荒謬的,蘇輕阮竟然在此時此刻感受到了這世上最痛徹心扉的背叛。

他被打成這樣,傅赫川沒有一丁點心疼憐惜,反而全都是嫌棄憎惡?

他依賴的對象心心念念的竟然是折磨他羞辱他的仇人?

他以為的特殊和重視,原來全都是他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的腦補?

答案顯而易見,放在以往蘇輕阮一定不會這樣追根究底,胡攪蠻纏,自尋恥辱,但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折磨得他早已失去了理智,瘋瘋癲癲。

蘇輕阮仰起的臉扭曲猙獰,表情痛苦絕望,一字一頓地厲聲詰問道:“你早就認識池緒了?你是特地為池緒過來的?是不是?!”

居高臨下的,傅赫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比數九寒冬的冷風更侵肌裂骨。

他眼神輕蔑不屑,隨意掃一眼便能從人身上剜下來一塊肉般,語氣森寒,冰冷無情地警告道:“和你有什麽關系?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顆心沉到了谷底,蘇輕阮感覺自己的臉面又被人碰到了地上無情地踐踏了一番。

眼眶通紅,臉色慘白如紙,蘇輕阮內心空茫一片,痛苦至極,嘴唇蠕動了兩下,他還是不甘心地問:“我的手呢?我的手被他打成了這樣,你一點都不打算管管嗎?!”

傅赫川渾不在意,甚至還有點莫名其妙道:“有病就去看醫生,我能怎麽管?”

說罷,他哂笑一聲,掐住蘇輕阮的脖頸一拉,譏誚道:“被打了知道疼了?我之前讓你對替身客氣一點你客氣了嗎?你是怎麽折磨人家的?折磨到他們一點賠償都不收賭上前途也要咬死你?蘇輕阮,要不是留著你還有用,兩個月前你就該進監獄了。”

他語氣陰森,力道逐漸收緊,蘇輕阮被他掐得腳尖堪堪點地,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痛苦地在窒息邊緣徘徊。

這下他連手上的傷都顧不上了,拼命地用紅腫的手指去掰傅赫川的手。

傅赫川知道蘇輕阮的臨界點在哪兒,看他實在受不了了才松開了蘇輕阮的脖頸。

蘇輕阮徹底站不住了,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地上有他剛才打碎的瓷片。夏天衣服單薄,這下有不少都紮進了他的皮膚裏。

蘇輕阮痛得發抖,但怎麽都不敢再招惹傅赫川,再痛也忍著,畏懼且乖巧地垂下了頭。

臨走前,傅赫川冷冷道:“蘇輕阮,你最好祈禱軟星傳媒收購萬源文化的事能順利推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