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方婷被這道怒吼驚醒,直接從床上蹦起來,出門抓住正準備回房間的隔壁女生,“什麽情況?”

那女生悄悄說:“許清月的蛇死了。”

“臥槽!昨天不是活潑亂跳能再戰五百年嗎!”

方婷丟開她,繞著走廊匆匆往333號跑。

許清月被傭人帶出房間。

Snake盯著她,眼睛憤怒得要滴下血來,雙目赤紅。那縫合在他頸側的蛇仿佛在發泄他的憤怒,不斷地嘶吼咆哮要撲下來撕碎她。

那些站在走廊準備圍觀的女生們被嚇得紛紛躲回自己房間,留著細微的縫隙,窺視情況。

許清月站在欄杆前,手心裏捏著大把冷汗,那汗水將她的衣袖打濕了,她依舊緊緊拽著。

心跳急得耳朵裏起了嗡鳴,她側目,看見向她奔襲而來的方婷。

那一瞬間,一切都變慢了。許清月恍惚想起剛認識方婷那會,似乎很遙遠,可就在昨天。剛認識,她就在餐廳裏悄無聲息給她拉一波仇恨讓她成為最惹眼的那個人。因為這個原因,她總認為方婷的熱情和親近透著古怪。

那份想不清摸不透的古怪在這一刻全消逝了,許清月忽然理解了方婷的行為。方婷是典型的驕縱女生,含著金湯勺出生,抱著金佛長大,從來都是她想說什麽說什麽,不會在意說出去的話讓別人如何想。

她只管自己說話的時候是否爽快,不管別人聽後會怎麽樣,因為她的身份讓別人起不了歹意。

那天,方婷想捧她出來說話就做了,現在,別人害怕殃及自己而躲得遠遠的,唯獨她想來就跑了來。

她沒有交過像方婷這樣的朋友。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關系,讓人的情緒變得不可捉摸。

許清月緊張的心松了松,在傭人扛起機槍,漆黑的槍口對準許清月的太陽穴時,她的心跳變得稍稍輕快。

“那是三百年的森蚺!三、百、年!我放任你選它,沒讓你殺掉它!”

Snake痛恨到了極致,胸口大幅度的起伏。

“你怎麽狠得下心,怎麽下得了手!”

他瞠目切齒,瞪著許清月,像野獸那般嗜殺,快要忍不住讓人血濺三尺來平息他的怨恨。

“冷靜!你們冷靜!”

方婷在離許清月十米遠的地方停下,大喊。

“這件事不對勁,她怕蛇怕得要死,睡覺都睡廁所,怎麽可能殺蛇啊!森蚺壯得比一百頭鐵牛還重,她敢下手啊?肯定是誤會!”

“哈哈哈哈哈哈——”

Snake笑得渾身顫抖。

“她不敢?她有什麽不敢!我最討厭的事情她最敢做!就她最敢!”

許清月的心沉了沉。Snake的話意味是他認定是她殺死森蚺,那她能反駁的幾率約等於零。

她緊緊握住衣袖裏包裹的東西,隔著單薄的袖口,那東西冰得她手心發寒,也讓她的腦海更清晰。

不被淘汰的機會只有一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要再等一等。

她頂著令人惴栗的槍口,看著Snake瘋了一般的笑,笑得渾身顫抖直不起腰,雙手撐在蛇皮椅上,西裝被撐起層層褶皺。

周圍爬來許多蛇,想爬到他身上去,被他揮手甩開,那些蛇便掉頭遊走。

忽然,他的笑聲頓住,充滿憤怒的肩膀出現片刻的僵硬。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往身後扭頭,像是聽見什麽令人震驚的事情要親眼去求證。

就是這個時刻,許清月等的時機來了——她猜測傭人一定會將森蚺的死亡原因報告給Snake。現在,一定是現在,傭人在告訴他。

所以他會感到不可置信,因為森蚺的死與她無關。但看Snake的反應,似乎森蚺的死因很有問題,是超乎他預料的死因。

許清月沒有去猜測森蚺的死因,無論如何,它已經死了。而她要做的,就是抓住這一線生機。

許清月仰頭,叫了他一聲。

Snake轉過頭來,神情復雜地盯著她,有些憐憫,有些可惜。

許清月瞬間理解到他是在憐憫她與森蚺的遭遇,同時遊戲規則不可違背,他在可惜她即將被淘汰。

機不可失。

許清月陡然舉起雙手,聲音堅定:“森蚺並沒有完全死!”

“這是它留給我的,裏面孕育著它的孩子……”

許清月喉嚨發幹,努力讓自己不要太緊張。

“——我可以孵化它!”

“如果我孵化出來,那就意味著我的遊戲夥伴沒有死,而它——”

她的雙手又往上舉了舉,好讓Snake看得更清楚。

“必定會繼承它母親的責任和義務——成為我的遊戲夥伴。”

忽然之間,Snake面色復雜,連傭人看向她的視線都不再平靜,而是充滿一言難盡。

許清月讀不懂他們的情緒,只能托著那顆蛋,她僅有的希望都在這裏了。

Snake看著她手心的那顆蛋,雪白的,像夜明珠那般圓潤光滑,在水晶大燈的照耀下泛出層層疊浪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