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聞清臨是真的期待的。

他在這一刻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想法很矛盾——

分明理智上覺得和沈渟淵的關系並沒到那一步,也並不想欠沈渟淵人情。

但情感上…

情感上,聞清臨卻在隱隱期待,期待沈渟淵會以一個絕對強勢的姿態介入,強行要求他共享他遇到的問題,需要的解決…

甚至此時此刻,聞清臨思維已經如脫韁野馬,腦海內浮現出一幅幅自己曾畫過的漫畫——

一幅比一幅更刺激,更夠勁…

想象中近乎要化作實質的畫面,與身體上此時確切能夠感知的快感逐漸交織融為一體,聞清臨沒能忍住,輕吟出聲。

他聲線天生偏冷,平日裏大多時候講話都簡短而幹脆,語氣總是淡的,冷的,像山巔的雪。

但在此刻,自唇縫間溢出的輕吟卻分明是宛轉的,並不甜膩,卻與清冷聲線形成了極致反差,如同在雪中點了一簇火,將亙古不化的雪融成了溫軟流淌的水。

落在沈渟淵耳朵裏,簡直宛如最直白而又熱烈的邀請。

甚至…

甚至沈渟淵覺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已經瘋了,不然他又怎麽會從聞清臨質問的話語裏,聽出隱含期待的意味?

想發狠將聞清臨禁錮,想看那纖細的手腕與腳踝都被鎖鏈纏繞。

想扣住那天鵝般纖長的脖頸,想看那素來冷淡少見波瀾的眼眸中,流露出討饒般的神情。

想用絕對強硬的語氣,絕對強勢的姿態,要求甚至命令:“告訴我,有關你的一切,都告訴我。”

甚至還要更惡劣——

想把所有瘋狂又壞的玩具都用在聞清臨身上,想圈住小聞清臨,連什麽時候放空都掌控…

直至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完全軟化,坦誠,再無保留。

腦海內所有瘋狂的念頭激蕩上湧,近乎化作有形,有那麽一個瞬間,沈渟淵幾近以為,所想的所渴望的一切都真的已經發生——

汗水是滾燙的,肌膚是燒灼的,連呼吸都仿佛裹挾了熱氣。

不知過去多久,或許只是短暫的片刻,沈渟淵在某個倏忽間擡頭,看到了窗玻璃上自己與聞清臨的倒影——

影影綽綽不甚清晰。

明明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可沈渟淵卻在刹那間找回了兩分原本幾近潰散的清醒。

動作與節奏間亦重新有了精心把控的分寸。

而不是如同發瘋的野獸。

“聞老師,”沉淪熱浪之時,聞清臨聽到身後沈渟淵終於開口,嗓音比先前更啞,可出口的話卻依然無比溫和,“我尊重你的所有意願,你不想說的,我不會勉強。”

意料之內的答案,可在聽到的瞬間,聞清臨心尖還是浮起兩分淺淡的失望。

不過很快,又被本能中的快意覆蓋,無暇生出更多情緒。

……

說愉快又好似不足夠盡興,說快意又好似欠缺兩分激情…

但完全結束之後,四肢本身的酸軟感卻半分不少。

聞清臨靠在沙發裏抽煙,很舒展而慵懶的姿勢。

沈渟淵在他身邊又穿起襯衣,照常一顆顆系上紐扣。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講話,似熱浪褪去後的沉寂。

聞清臨煙抽了一半,下意識側頭去看沈渟淵,便對上了沈渟淵正好看過來的眼神——

有的事情一旦開了個頭,好像就會變成某種心照不宣的習慣。

譬如,分享同一支事後煙。

沈渟淵探手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指從聞清臨修長指尖接過了那支還剩一半的煙。

遞至唇邊深吸一口。

“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兩人同時開口,一樣的四個字。

話音落,又同時微微一怔。

“聞老師先說。”沈渟淵率先道。

這種事情聞清臨並不同他謙讓,隨意點了點頭,語調亦閑散:“也沒什麽,就是在想沈總是真君子,連做的時候都溫和。”

語氣裏卻好像染了兩分意味不明,並不像是純粹贊揚。

沈渟淵身形微滯,不動聲色:“有嗎?”

“當然了,”聞清臨毫不猶豫點頭,又忽然扯唇笑了,“做過這麽多次,沈總甚至沒在我身上留過什麽痕跡。”

聞清臨這句是實話——

沈渟淵做真的就是單純做,他們不接吻,沈渟淵也不會吻他,不會像惡犬一樣舔-舐啃-咬,給他留下一身明顯的紅痕。

毫不誇張地說,一場結束,聞清臨敢直接去公共泳池遊泳——

實在沒什麽好遮的。

沈渟淵眸光動了動,他薄唇微張,卻沒有立刻發出聲音。

因為不能確定,聞清臨現在講這句話,是不是出於某種試探。

但聞清臨也沒再給他確定亦或提問的機會,他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說,轉而便又把問題拋回給了沈渟淵:“所以沈總剛剛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