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酒店的路上,車內氣氛很安靜。

沈渟淵的司機小張在前面沉默開車,後排聞清臨和沈渟淵卻同樣誰也沒有講話。

當然,他們不講話的理由大抵不太一樣——

聞清臨只是單純還在回味之前在賽車場時,同沈渟淵的那個吻。

其實那個吻的時間並不長,正相反,很短暫。

聞清臨很快就被竭力挽回了一絲理智的沈渟淵放開了——

沈渟淵要他先處理傷口。

之後很快,最終獲得了第四名的張歌也趕了過來。

等處理完傷口,又應付完好友的關心,先前那股不顧一切只想同沈渟淵做盡親密之事的沖動,也就已經揮散得所剩無幾了。

不過即便那個吻很短暫,當時的情況又足矣稱得上混亂,但卻都並沒有妨礙到聞清臨品味其中的“夠勁”——

亦或許也正因它的短暫,從而開始時候沒有任何緩沖的溫存,而是橫沖直撞般的宣泄。

聞清臨便更在這個吻裏,嘗到了沈渟淵傾泄給他的,沒能隱藏,亦或並不想再隱藏的焦灼與不安,躁意與怒火。

而聞清臨也在這個吻裏,回饋以自己的興奮與驚喜。

他們吻得很兇很野,如同兩頭野獸在撕咬彼此,是絕對荷爾蒙的碰撞。

最具象化的表現就是——

聞清臨舔了舔自己被沈渟淵咬破的下唇,又忍不住側頭,去看沈渟淵同樣被自己咬破了的唇角。

只是看一眼,聞清臨唇角就又不自覺挑了起來。

他現在心情是真的不錯。

根本不像個才出了場小事故,手臂上還縫了針的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沈渟淵側眸看過來,視線就又第一時間下移,落在了聞清臨小臂上。

不過什麽也沒看到——

聞清臨早在賽車場時候就換掉了賽車服,甚至都沒讓沈渟淵幫忙,自己單手操作的。

而他現在穿著風衣外套,那道縫過針的傷口已經被完全遮掩了起來。

看不出分毫異常。

抿了抿唇,沈渟淵終於還是開口,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問出同樣的問題:“還疼嗎?”

連聲線都在隱隱發顫。

聞清臨忽然笑了——

沈渟淵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自聞清臨之前開始處理傷口起,尤其是開始縫針起,他每一次開口,問的就都是這同一個問題了,再沒有講過其他。

聞清臨最初還在因沈渟淵擔憂自己,甚至擔憂到了生氣的程度而難以自制感到興奮,但現在理智逐漸回攏,他又隱約覺得,沈渟淵好像是有些反應過激了。

“只是個小傷口而已,真的沒多疼,”有意讓沈渟淵放松兩分,聞清臨語氣輕松道,“沈總真沒必要這麽緊張。”

可聞清臨沒想到的是,自己這話不但沒有讓沈渟淵放松下來,反而適得其反——

他話音未落,沈渟淵眉心就已經又蹙了起來。

“小傷口?”沈渟淵沉下聲來,一字一頓重復聞清臨的原話,又啞聲反問,“在聞老師看來,縫了六針都叫小傷口是嗎?那聞老師覺得,什麽程度才不算小傷?”

聞清臨怔住——

為沈渟淵質問的內容本身,也為沈渟淵此時實在算不上溫柔的語氣。

理智知道並不該如此,可思緒卻難以自控在瞬間跑偏——

聞清臨忽然輕聲問:“沈總現在是在教訓我嗎?”

語氣有意磨得輕緩,染了分明期許意味。

“教訓”兩個字經由他唇齒吐出,莫名就沾染了兩分難以言喻的味道。

沈渟淵呼吸驀然一滯,片刻後,他又低低嘆了口氣——

實在是不知該拿聞清臨怎麽辦了。

他是真的生氣,氣聞清臨對自己的傷口自己的身體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氣聞清臨在比賽中已經出了問題的情況下,竟還敢開著那樣一輛有安全隱患的車繼續提速沖向終點。

可事實上,沈渟淵很清楚,他的生氣並不是真的生氣,怒火亦不是真的怒火。

說到底,不過是擔心到極致的後怕,與心疼到極致的無力而已。

怕聞清臨這樣冒險,卻在萬一中的萬一不能有這個好運,最後並不只是以這樣一道傷口而告終。

亦恨不能替聞清臨受傷,讓縫的每一針都在自己皮肉之上,流出的每一滴血亦都出自自己的血管。

但或許是這樣的情緒太深太難以表露,於是溢於言表的,就成了“教訓”。

教訓本也沒什麽不好,如果真的能有用,能讓聞清臨學會愛護自己身體,也不再這麽冒險的話,教訓就很好。

可偏偏…

偏偏聞清臨毫無被教訓的自覺——

見沈渟淵不回答,聞清臨就當他是默認了。

唇角挑得愈高,聞清臨又忽然靠近沈渟淵,貼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意有所指般道:“沈總應該看得出來,口頭教訓對我來說沒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