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布道者(第2/3頁)

“同學們,大家好,我是林為民!呵呵,大家的熱情我剛才已經感受到了,現在請各位同學都坐下吧。沒有座位的同學可以跟身邊的人擠一擠,擠不下可以坐在腿上,當然了,我指的是同性之間。”

底下的學生中發出一陣哄笑,禮堂內的氣氛活躍起來,學生們也開始有序的坐了下來。

林為民見氣氛差不多了,拿開話筒對張建軍說道:“就不要介紹和報幕了,我直接開始吧。”

張建軍點點頭,剛才的事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時候只有林老師能指揮得了台下洶湧的學生們,環節能省就省,最主要是安全。

溝通好之後,林為民見學生們都坐的差不多了,禮堂內恢復了肅靜,門口還時不時有人進來,他手裏拿著話筒道:“那我就開始了!”

“這次我是受我們燕京師大中文系的同學們的邀請,來到貴校和同學們交流交流文學創作方面的內容。

沒想到今天來了這麽多人,可能很多人也不是中文系的,大家就勉強聽一聽,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在我講完之後舉手提問。”

林為民說完這番話,停下來看了看底下的眾多學生,大家的表情異常認真。

“今天我要演講的內容要借由前兩個月在《當代》第一期上發表的幾篇文章說起。馬原的《岡底斯的誘惑》和於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大家都看過沒有?”

隨著林為民的提問,底下的學生們齊刷刷的豎起胳膊,一眼望去如同郁郁蔥蔥的樹林。

“好了,大家都放下吧,看來大家都是《當代》的忠實讀者。”

底下的學生們發出笑聲。

“大家看過這兩部小說,應該都能發現這兩部作品與現今各種刊物上發表的小說有著很大的不同。我曾經在這一期的編者按當中提到過一個概念——先鋒文學,用來形容他們的風格。很多人可能不理解,覺得我在故弄玄虛。

包括前段時間我在《文藝報》上發表的那篇文章,大家應該有所耳聞,贊同者、批評者皆有,而在批評者當中有一波人所持的觀點就是,他們認為馬原和於華,準確點來說就是馬原,他寫的東西壓根不能稱之為小說,都是我為了給《當代》和我自己塑造一種權威形象而硬推出來的四不像。

可能包括很多在場的同學們,在初看馬原的作品時,也會因為陷入他的敘事陷阱而感到惱怒。

這些我都可以理解,今天在這裏,我想借著這個機會,跟大家交流交流所謂的先鋒文學到底指的是什麽。”

林為民說到這裏,底下出現了些許的雜音。

《當代》1983年第一期當中最紅的當屬何雲路的《新星》,其次便是馬原的《岡底斯的誘惑》,年輕人對於新鮮的東西接受度總是出奇的高,大部分人也只是看個熱鬧而已。

但仍有不少人對於馬原這種重形式和結構的文風很反感,認為他脫離了文學的本質,變成了一種文字遊戲。

傳統的“小說觀”正在受到挑戰。

林為民沒有理會台下的雜音,他表情淡定,語調不急不緩。

“首先我們來談談何謂‘先鋒文學’?

先鋒這個詞大家很容易理解,帶上‘文學’兩個字又作何解呢?

要想理解這個詞的含義,我們需要來分析分析馬原的這篇《岡底斯的誘惑》,弄明白了這篇文章,我們也就是弄明白了先鋒文學的特點,明白了什麽是我所謂的先鋒文學。

在《岡底斯的誘惑》裏,它實際敘述了幾個看起來似乎互不關聯的故事。

一個故事講的是老作家在經歷,還有一個故事講的是陸高和姚亮看天葬的過程,最後一個故事講的是藏民頓珠、頓月兄弟的故事。

小說在結構上非常獨特,幾個故事沒有什麽關聯,他們單獨成立又串聯在同一篇小說中。故事的線索也很不明確,往往突如其來,倏然而去。事件常常沒有確定的時間、地點,或者在過程上,或者在結果上進行某些省略。

馬原雖然運用講故事的方式進行敘述,但又沒有通常小說中故事的那種烘托、渲染和結構,這樣就在懸念和結構之間制造一種反差效果,有意識地對讀者的期待心理造成失落感。

馬原在敘述方式上也很獨特,他不停地轉換人稱,人稱就代表了視角、代表了人物的行為和感受,在敘述老作家的時候,他用的是第一人稱直接敘述;在敘述窮布的時候,用的是第二人稱間接轉述;在敘述陸高、姚亮看天葬的經歷和頓珠、頓月兄弟的故事時,他又運用了正面敘述的方法。

這樣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單純的客觀描述和主觀抒發,又和讀者保持著密切、自然的聯系,類似於一種道聽途說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