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沒那麽簡單(第2/3頁)

李向陽起身給自己換了一杯熱茶,伏案時間長了,頸椎有些酸痛,他來到辦公室的窗邊,上午的時候林為民就是坐在這裏接受的訪問。

眼神望向窗外,李向陽的腦海中不禁陷入了回憶。

“那《追兇》呢?在你這個作者的眼中,《追兇》是一部怎麽樣的作品?”

“向陽兄,我先問問你吧,你覺得《追兇》是一部什麽樣的作品?”林為民沒有直面李向陽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李向陽沉吟片刻,說道:“如果從傳統的小說創作上來說,我覺得《追兇》是一部炫技之作,側重敘事技巧,但忽略了故事的內涵和深度。”

“但是呢?”林為民的表情淡定,語氣篤定。

李向陽輕笑起來,“但是我覺得,傳統的小說創作觀是一直不斷被顛覆的。從唐傳奇到明清小說,再到白話小說,包括國外的那些名著,哪一次我們接受到新鮮事物,不都是對於原有觀念的一次沖擊嗎?”

林為民的笑容有些得意,顯然李向陽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裏。

李向陽趁此機會繼續道:“我聽說你創作《追兇》的原因就是為了推廣先鋒小說,這是真的嗎?”

林為民輕輕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吧。”

“會不會覺得太功利了一些?”

“功利?為了推廣先鋒小說,就寫了一篇先鋒小說,這個叫功利?”

李向陽也發現了自己話中的漏洞,林為民道:“當年白話文與古文之爭靠的是學生們和先生們打嘴炮嗎?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話也喊了好幾年了,大家應該都不陌生。嘴上假把式,手上的才是真把式。”

林為民換了個坐姿,接著道:“任何一種文學類型,想要被大眾所接受並熟知,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先鋒小說不算什麽獨門絕技,我只是希望給廣大讀者朋友們帶去一點新鮮的閱讀體驗,在這種類型的小說尚未被廣為接受的時候,質量過硬的作品是推廣的最好方式。”

李向陽頷首,表示贊同。

“為了推廣先鋒小說,你真是煞費苦心啊!那麽我們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你覺得《追兇》是一部怎麽樣的作品呢?”

李向陽不愧是做記者的,繞了半天也沒忘了自己的問題。

林為民思忖片刻道:“如果硬要說的,這部小說應該算是一種腦力遊戲吧!”

“腦力遊戲?”李向陽第一次聽說這個新鮮的詞匯。

“你是指華容道、數獨這種遊戲形式嗎?”

“差不多。在我個人的粗淺理解裏,文學絕不應該僅僅是苦大仇深的,它更不能只是陽春白雪。下裏巴人是它,寓教於樂是它,娛樂大眾也是它。

將文學捧到高高的神壇上,不容褻瀆是最可怕的。那不僅會讓我們脫離人民群眾,說句俗氣點的話,也是斷了我們這幫靠著爬格子謀生的人的後路。”

李向陽覺得這場采訪越來越有意思了,他追問道:“所以說,《追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你和讀者做的一次遊戲。”

林為民嘴角彎出些許弧度,“我費的腦細胞可比讀者們要多的多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傷痕小說、改革小說中的好作品可能很多,但我這個類型的小說,不會有太多的精品!”

“為什麽?”李向陽問道。

林為民的臉上再次出現那種滿是信心的自得,“因為這事兒,需要智商!”

李向陽腦子裏想了很多答案,但唯獨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他不由得笑了出來,“為民,你這麽說,可是要得罪一大幫人啊!”

林為民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得罪的人還少嗎?”

兩人笑完,李向陽正色道:“確實,我光是看著《追兇》這部小說時就已經費了不少腦細胞,最後還是回頭看了兩遍之後才算弄明白其中的原委,更別說你這個作者在構思時要消耗多少心力了。”

“我倒不是針對傷痕小說或者是改革小說,而是在我們的固有創作觀當中,經歷這件事,或者說是經驗這件事被看的異乎尋常的重要。

這種創作方式確實非常有效果,哪怕是沒什麽寫作經驗的人,只要文字和創作思路過關,一樣能創作出不錯的作品來。

但如果我們自詡專業作家的人,也一味的固守這種偏見,就是對自己固步自封的一種開脫。”

李向陽覺得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林為民有點要開炮的跡象。

“《追兇》就談到這裏吧,我們來聊聊《情人》怎麽樣?”

“我看了你之前的那些評論文章,寫的挺不錯的,也挺多的。今天我們還要聊《情人》?”

“好不容易采訪到你這個作者,肯定要聊一聊的。聊到《情人》,就不得不提這部小說的創作初衷,姜子隆說這部小說是你答應已經過世的郭育稻同志才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