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的縣令母親

江南道周邊村縣之人最近最愛做的事就是去瞧那正在修建的大水車。

村民們圍在水車周圍, 嘰嘰喳喳地說著,“有了這水車當真就不用提水澆灌了嗎?”

“這水,水車當真就灌溉這麽多地?”

江南道自古就是輸送給長安糧食的大戶, 這裏的氣候和土地條件十分適合種植農耕, 也素來有魚米之鄉之稱。

因為瘟疫和蝗蟲, 這些年糧食的產量不足,即使是經歷了幾次秋收和春收, 粟和小米依舊是硬通貨。

就連現在占著長安的楊角吃飯也是省著吃的,能給他輸送糧食的地方僅僅也只有他占領的20多個州而已。

能夠不擔心吃飽問題的, 只有楚旋領地的百姓而已,尤其是嶽縣,都開始追求更高層次的生活品質了。

鄭由此次下基層,就是要將土豆與紅薯授予這些百姓。

鄭由擦了擦額頭的汗,覺得在楚娘娘手底下做官當真是與從前在大驪很不同的。

他能感覺到楚娘娘強調的是多下底層, 與百姓多交流,從而一步步的往上升。

他面前的老婦面有溝壑,身子矮小不已,面對他時局促而又小心,“大人,此物當真能吃嗎?”

鄭由耐心地說,“能吃,而且很能管飽。”

土豆紅薯當然能吃,它們不光畝產高,對生存環境也絲毫不挑剔,種植起來也不麻煩。

不愧是楚娘娘帶來的仙種, 不管多少次,只要提到土豆和紅薯, 他都如此感嘆著。

農戶們正在井然有序的領著用於種植的土豆。

本來瞧他們的架勢是打算一窩蜂瘋搶的,是鄭由和幾個吏事說了,“誰瘋搶誰就不能得楚娘娘的仙種。”這才老實了起來。

鄭由朝著後看去,是一群孩童渾身臟汙正在除雜草。

他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了?嶽縣的孩子身上都是幹幹凈凈的,就算沒有父母,育兒院也會收留他們,他們到了年紀都會去上學,每日背著個斜跨書包。

他嘆了口氣,只有只有楚娘娘治下才能有這般的孩童啊。

但是這些孩子,莫說上學,吃飽都成問題。

鄭由忍不住又想起自己的女兒鄭悅來。

他和黃如容都會去揚州,那麽鄭悅只能中斷學業跟著一起去,等到揚州的學堂建好之後在揚州繼續讀書。

黃如容本來都將一切想好了,帶鄭悅去揚州,她在揚州繼續和胡似七還有衛部長學習醫術。

誰知道鄭悅卻不願意,鄭悅自認為自己現在是個11歲的大孩子了,更認為阿娘和阿耶要把她和小夥伴們分開的行為是不對的。

於是鄭悅雙手抱胸,語氣要多不情願就有多不情願,要多抗拒就有多抗拒,“我不去揚州,去了我又不能上學,我每天一個人幹什麽呢?”

鄭由立刻接話,“你得待在阿娘和阿耶身邊啊。”

鄭由聽了這話,掰了掰手指,“我每日早上8點上學,中午11點放學,下午2點上學,4點放學,我待在學堂見老師和同學的時間比你們多多了,反正我不去,我就要留在嶽縣上學堂。”

黃如容沒想到鄭悅反應這麽大,她耐心的說,“可是去了揚州一樣可以上學堂呀,只是會晚上那麽一會。”

鄭悅哼了一聲,然後轉頭,“可是揚州沒有杜小草,沒有沈蘆,沒有李朝,我才不要和她們分開!”

這四個人已經打下了堅實的友誼基礎,不管鄭由和黃如容如何勸說,鄭悅都不肯走。

第二日,鄭悅甚至自己去找了解決辦法。

她本來是將這件事訴說給杜小草等人聽的,誰知杜小草回去將這件事回去講給了杜月桂聽。

只是孩子難免會帶入鄭悅的視角,將鄭悅本就誇張描述的傷心,難過,委屈,和不能上學堂的心情更加誇張的描述給了杜月桂聽。

在杜月桂聽來,那就是鄭由和黃如容不讓鄭悅讀書了。

杜小草急切的說,“阿娘,這可怎麽辦啊,鄭悅她不能讀書了,嗚嗚嗚。”

杜月桂與黃如容說過幾句話,與鄭由也算認識,聽著杜小草將他們二人描述的如同反派一般,不由得發問,“這真的都是鄭悅告訴你的嗎。”

杜小草搗蒜般的點頭,“真的,真的是鄭悅告訴我的,阿娘你不是說我上次考的好要給我獎勵嗎,我不要鄭悅不能讀書,嗚嗚嗚,你要幫她呀。”

於是第二日鄭由上班時,正愁著怎麽說服鄭悅去揚州呢,就瞧著杜月桂來到他的辦公室。

鄭由禮貌而小心,“杜縣令有什麽工作上的指示?”

杜月桂低聲說,“鄭吏事和黃醫博士是要去揚州,但是也不能不讓孩子上學呀。”

鄭由先是瞳孔微張,隨後連忙解釋道,“杜縣令誤會了,不是不讓她上學,是想著帶她去揚州,等揚州學堂建好後去揚州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