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二天,侯府內。

邢大夫聽到小廝說有個叫蘇正的人,要遞信給他,心裏懵了一下。

蘇正?

他可不認識叫蘇正的人。

行醫幾十載,古怪脾性從未變過的邢大夫正想讓小廝把人拒了,這個明顯被赫連曜交代過的小廝道:“他說他是楚含岫楚東家身邊的人。”

埋首於藥材之間的邢大夫擡起頭,“我就說老夫都來侯府半年多了,也不見有人找,也就只有他了。”

“叫人進來,”邢大夫突然站起身,“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現在侯府裏的人還不可以自由進出,外面的人想要送東西進來,也要先仔細盤查,所以拿著信的蘇正被攔在了偏門那兒。

邢大夫背著手過來,看了看眼前這個長相硬朗的少年:“你就是蘇正?把你手上的信給我瞧瞧。”

蘇正不認識邢大夫,先對著邢大夫拱手行禮:“是,請問老人家可是邢大夫?”

邢大夫點點頭,蘇正便將揣著的信遞到他面前。

邢大夫當場就把信展開,看著看著,臉上露出幾分笑,擡頭對蘇正道:“你們東家現在住哪兒,帶我過去。”

之前他就有收楚含岫做徒弟的念頭,只是還想看看他的心性。

沒想到他徒弟還沒收到手,一覺睡醒,就被楚含岫派來的人告知,因為楚含雲之故,楚含岫也搬出侯府去了。

不過好在,楚含岫沒有回平陽縣,而是要在京都逗留一些時日,並且有意拜他為師。

所以,從昨天到現在,邢大夫其實都在等楚含岫的消息呢,這會兒等到了,臉上的愉悅藏都藏不住,走到蘇正面前就要跟著他一起出府去。

通風報信的小廝趕緊道:“邢大夫,現在府上還不允許進出,您怕是——”

邢大夫擺擺手:“老夫知道老夫知道,你去侯爺院子裏說一聲,我在這兒等著。”

“是!”邢大夫在侯府裏,跟主子差不多,小廝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往蘅霄院走去。

邢大夫轉身,望著蘇正:“含岫他怎麽才出去一天,就成東家了,以前可從來沒在他身邊見過你。”

蘇正自從知道他就是東家說的醫術很高明的大夫,對他愈發恭敬:“我是我們東家前些日子在京都買的,東家現在在做糧食生意。”

“糧食生意?”之前一直住在霽州,因常年受到東來國的騷擾,霽州的糧價一直比其他地方更貴,邢大夫自然知道糧食的重要。

聽說楚含岫居然在做糧食生意,撫了撫胡須:“這門生意不錯,縱使賠,也賠不了多少。”

就在邢大夫問楚含岫住在什麽地方,昨天又幹了什麽的時候,去蘅霄院的小廝快步走回來:“邢大夫,侯爺說您想去便去,已派人在暗中保護您。”

“我們走。”邢大夫一馬當先,邁步走出侯府,那步子,比起蘇正這個小年輕也不遑多讓。

蘇正出發後沒一會兒,楚含岫就帶上平安和幾個新買的奴仆,先去南城的金縷樓。

“少爺。”金縷樓的掌櫃被侯夫人叫去侯府見過他,看見他來,連忙迎出來。

楚含岫邊走進去邊道:“這個月賬上有多少能動的銀子?”

金縷樓上個月才交到他手裏,上個月的銀子自然是歸侯夫人,從這個月開始,才歸入他的賬中。

但是他從楚含雲江氏那裏敲來的幾千兩銀子,又是買糧食買騾子買人,還置辦了那些東西,已經見底了,所以他便打算先從金縷樓支一些。

嗚嗚嗚嗚,此時此刻,楚含岫非常想念侯夫人。

要是沒有侯夫人送的金縷樓,他現在也只能望糧興嘆了。

金縷樓掌櫃道:“現在賬上,一共有六千七百五十二兩銀子,能支五千兩出來,剩下的,要買入一批北邊新來的料子。”

半個月不到,就有六千七百五十二兩的銀子,早就知道金縷樓賺錢的楚含岫還是驚到。

要是沒有戰亂,光靠金縷樓一年的產出,就能讓他和阿爹弟弟活得非常滋潤了,侯夫人的手筆確實非常舍得。

楚含岫道:“那就先支五千兩銀子。”

“是。”掌櫃招手,讓人把賬本送過來給楚含岫過目。

等楚含岫確定沒問題之後,先讓楚含岫在這個月的賬本頁面上簽上名字,按手印,再把五千兩銀票交給他。

掌櫃的並無任何不敬的心,平和地解釋道:“原先掌管金縷樓的,是我父親,也是安國公身邊的老人,從那時起,安國公就定下了這麽個規矩,防止家裏子弟隨意到產業上支銀子,最後處處的賬都對不上,虧空不明。”

“夫人出嫁後,金縷樓成了夫人的嫁妝,這套規矩也沒改。”

楚含岫點頭,覺得安國公真是有先見之明。

要是賬上的銀子府裏的主子隨意能取,那取多少,誰取了,都會發生紛爭,一來二去倒會養出不正的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