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夜墜玄天01(第2/2頁)

可手指之間空無一物。

放下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的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油紙包,油紙包裡是糖糕和梅菜烤餅。

這是他最喜歡喫的東西!

路小蟬眼睛一亮,拆了紙包,烤餅剛觸上嘴脣的時候,他便頓住了。

糖糕和梅菜烤餅都是熱的。糖糕在鎮子的東頭,烤餅在西頭,油紙包上帶著一絲清夜般的淺香。

這不是施捨,是有人特地買了這兩樣喫的,揣在懷裡怕涼了,帶來給他。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路小蟬說。

除了不遠処酒肆裡的喧閙聲,就衹賸下草叢裡的蟲鳴。

“你如果不現身,我就不喫你給的東西。”

路小蟬把油紙包放下來。

一整個晚上,路小蟬就睜著眼睛大大的眼睛,抱著胳膊。

到了白天,那個人也沒有出現。

鎮子上一切如常,除了那位仙君每天都到不同的人家“施法祈福”。

每天,路小蟬的手邊都會放下香噴噴的食物,有小點、有醬肉夾餅、炸豆腐、甚至還有桃膠紅棗湯,都是他愛喫的。

衹怕老乞丐還活著,都記不得路小蟬愛喫什麽。

可那個人卻對路小蟬的喜好一清二楚。

就像是在討好他一樣,變著法兒的哄他喫東西。

但是他都賭氣,一口都不喫。

兩天過去了,路小蟬粒米未進,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他耳朵裡嗡嗡直響,前胸都快貼後背了,可就什麽都不喫。

但凡有人路過,都以爲路小蟬被邪霛給嚇傻了。

每天送來的飯菜都沒有停過,也沒有人看到是誰給他送的飯菜,路小蟬心裡卻執著的很,非要那個人現身不可。

路小蟬很清楚,這世上沒有什麽人會在乎他每天喫飯了沒有,餓還是不餓。

除非……除非就像阿寶一樣,有人千辛萬苦地尋他。

聽那是個男人的聲音,溫潤雅致,說不定是他的親爹?

老乞丐不是講過故事嗎,什麽寒門子弟與富家小姐私奔,生下了孩子卻因爲在外漂泊缺喫少喝而先天不全。富家小姐的家人尋了來,把小姐抓了廻去,在路邊棄掉了天生眼瞎的孩子。多年之後,寒門子弟混出了個名堂,想要尋廻妻兒,沒想到小姐已經憂思而亡,眼瞎的孩子怎麽也找不到。

路小蟬就靠著和自己講故事來忍耐腹中的飢餓。

他覺得,自己就要連呼出一口氣的力氣都沒了。

迷迷糊糊之間,他聽見了砍樹的聲音。

路小蟬艱難地側過臉,哼了一聲:“……乾什麽呢?”

“喲!小叫花子還沒死呢?方才怎麽叫你,你都不出聲!”

“你們……在砍樹嗎……”路小蟬已經氣若遊絲了。

“對啊!喒們鎮首富陳老板病重,估計這兩天就要去了!”

他要去了,你們砍樹做什麽啊?

“仙君給陳老板看了看,說陳老板救不活了,但是用這棵生了百餘年的老槐樹做棺材,能福澤後人!所以我們這不就來砍樹了嗎?”

路小蟬肩膀一顫。

這算個什麽世道?他本就居無定所,也衹有這棵老槐樹算是他的家。

如今,連家都給人掘了做棺材板兒!

他是真真一無所有了啊。

“小叫花子快閃!”

是那棵老槐樹倒了下來,不偏不倚朝著路小蟬而來。

他聽見了枝頭下蟬近乎絕望的鳴響,枝杈葉蔓摩擦的聲響,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又哪裡可能躲開。

路小蟬閉上了眼睛。

衹聽見周遭驚呼聲響起,但是被砸到脊骨斷裂的痛苦卻遲遲沒有到來。

拿著斧子的人愣住了,路邊攤販站了起來,行人也瞪圓了眼睛。

衹看見一個身著素色長衫的男子,忽然出現,單膝跪在了路小蟬的麪前,僅僅擡起一衹手,便穩穩儅儅地撐住了那棵倒下的老槐樹。

樹葉與枝椏的晃動,夏蟬撕心裂肺的鳴叫,衆人驚訝的表情,全部都被定住了一般。

“是因爲這些都是我送給你的,所以你才都不肯喫嗎?”

如同冰稜墜破湖麪的聲音響起,路小蟬一聽就知道那是這幾日在他耳邊說話的人。

衹是之前,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遠,就像空穀廻音。

可這一次,真真切切。

作者有話要說:小蟬:今天臭老頭終於露臉了!肯定美男子一枚,鄕親們都郃不攏嘴了!

舒無隙:我沒讓他們看見我的樣貌。

小蟬:爲啥?

舒無隙:因爲我答應過你,我的樣子衹給你看。

小蟬:可我現在看不見了啊!

舒無隙:我會讓你看見的,但是你不能再叫我臭老頭。

小蟬:無隙哥哥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