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戰意(第2/4頁)

魏瑄焦急比劃道:“你們這裏有人會說中原話麽?”

這回似乎有人懂了,“去,叫余先生來。”

片刻後,一個佝僂著背的中年男人匆匆趕來,一名北狄武士邊走邊跟他說著什麽,還指了指魏瑄。

余先生只穿了一身夾衣,看來是倉促出帳來不及換。

他四五十歲,沒有胡子和眉毛。魏瑄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以前的宮人?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

*** ***

阿迦羅從來沒這樣慌亂過,他抱著蕭暥,只覺得他的身軀清瘦得駭人,隱隱都能觸摸到勻稱的骨骼。

阿迦羅不敢用力,只是小心翼翼托著那不禁一握的腰。心道:他平日裏過的都是些什麽鬼日子?

“巫醫呢?怎麽還沒來?”

衛兵:“夜半,或許還沒起身。”

阿迦羅怒:“再不到,告訴他這輩子都不用起身了!”

這時,帳外響起一道幽暗的聲音,“世子,我可以進來嗎?”

“余先生?”阿迦羅一詫,立刻道,“快,請進!”

余先生低頭進帳,目光只短暫地在胡榻上停頓了一下,便謹慎地收了回來,問,“蕭將軍是醉酒了嗎?”

“先生來的正好,你醫術高明,他吐血了,趕緊給看看。”

余先生低頭道,“世子,你這樣我沒法瞧病。”

“哦。”阿迦羅才反應過來,他輕輕把蕭暥放平躺下,又給他拽好獸皮毯。

余先生在榻旁坐下,從毯子下掏出他一只手腕,搭了一會兒脈,又附耳在他胸前聽了一會兒。

然後才垂著眼皮道,“蕭將軍或有陳年痼疾,身虛體弱,加之長期勞累,飲酒過量,發病了。我這就給他熬點調理的草藥。”

“好好,趕緊。”

余先生走出幾步,想起魏瑄的囑托,又回頭看去,就見阿迦羅正專注地看著蕭暥,看來小殿下交代的事,已經沒必要再做什麽了。

余先生走後,阿迦羅反復地琢磨著他說的話。

陳年痼疾,長期勞累,飲酒過量……他果然過的都是什麽鬼日子!

睡夢中,蕭暥不老實地掙了一下。阿迦羅剛想給他拽好皮毯,就聽他口中低聲道。

“七百匹馬,嗯……”

“什麽?”阿迦羅中原話本來就不是熟練,加上那聲音很微弱,於是他側耳貼到他唇邊,“你說什麽?”

“唔,……戰馬。”

這一次阿迦羅聽清楚了,頓時恍然。

他皺起濃眉,“為了幾百匹戰馬,你就喝酒喝得吐血?”

阿迦羅眼睛簡直噴出火來,扳起那張蒼白失血的臉,“你是不是真瘋啊!”

“你不懂。”他輕輕動了動唇

那聲音意外地低柔哀倦。

阿迦羅再大的火氣,一下子,熄火了。

“那你告訴我。”阿迦羅沉聲問。

“你說一個人,挨多少刀才會死。”他輕道。

“正中心臟,一刀就夠了。”

蕭暥喃喃,“我可沒那麽走運。”

阿迦羅一詫,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心卻狠狠抽搐了一下。

片刻後,余先生端著藥進來,阿迦羅輕扶起他,一勺勺喂他喝下藥汁。

帳中紅燭燃盡時,阿迦羅在榻邊坐了一夜。

蕭暥醒來的時候,天蒙蒙亮。帳內清光幽幽。

一只手正在為他拽好被他掙掉無數次的獸皮毯。

“雲越。”他迷迷糊糊去推開那只手,習慣性道,“我沒事。”

但那手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覆蓋上來,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把他的手籠在掌心裏呵護著。

蕭暥有點抽筋,雲越你無法無天了是吧?

從昨晚到現在,你小子揩我的油都夠炒一桌菜了吧!

他睜開眼睛剛想呵斥,忽然發現自己睡在胡榻上,身上蓋著溫暖蓬松的獸皮毯,隨即他看到了阿迦羅!

頓時腦子就驚醒了!

這驚悚程度,別說是酒,蒙汙藥都能嚇醒!

此刻勇猛強悍的世子,正近乎溫情地看著他。

發生了什麽事?

蕭暥猛地低頭查看,確定自己還是包裝完好的。才松了一口氣。

都要出現迫害妄想症了……

想起了昨晚醉酒,好像還吐了阿迦羅一身。

他有點尷尬,掀開毯子坐起,“那個……”

“五千匹夠嗎?”阿迦羅忽然出聲。

“什麽?”

“五千匹戰馬,我給你。”

蕭暥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算什麽,資敵?有這樣的活雷鋒?等等,對待敵人不是應該像嚴冬一樣冷酷嗎?

但他還是心口不一道,“唔,夠是夠了”

“你得告訴我一件事。”阿迦羅認真看著他,“你在怕什麽?”

“我會怕?”蕭暥脫口而出。

阿迦羅臉色一沉,知道這人不會老實,就要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