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溯回之地

蕭暥睡不著,輾轉反側。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一世的寒涼浸透骨髓。素車白馬,傾城相送,此生再無緣相見的遺恨。

蕭暥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夢到這些?

如果說這是他看了《莊武史錄》腦補出來的場景?卻又為何如此栩栩如生猶如親歷,如此地刻骨銘心痛徹骨髓?

阿迦羅見他又蹙起眉,擡手將他攏到懷裏。就好像懷裏抱著一塊冰,笨拙地把想這塊冰焐暖些。

蕭暥心中寒寂,被阿迦羅摟著腰靠在他厚實的胸肌上,就覺得像是枕著個彈性十足的人形沙發。

他忽然發現今天阿迦羅那蠻人身上刺鼻的氣息稍微斂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縈繞鼻間的草藥的清苦氣。

這讓他不由就想起了前天他為了救自己單槍匹馬闖入王帳,渾身落下的十幾道刀傷。一時間心中不是滋味。

但蕭暥不喜歡跟人挨那麽近,尤其是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抱著,讓他有種受制於人的威脅感。

更何況阿迦羅的大手帶著熾熱的溫度摩挲著他的腰腹間。

蕭暥的腰線纖細,單手就能被擒住,讓他有種被攥緊命脈的受挾感。

見他沒有明顯抗拒,那充滿熱意的大手撫摸中漸漸帶著沖動,力度也不知不覺加大了,就像一團燎原之火。

這兩天阿迦羅都要忍瘋了,內心就像一個酷暑下即將幹涸的池塘,渴望著一場雨露。

蕭暥被他弄得有點疼,煩躁起來,像一只野獸般時刻充滿警覺暗藏敵意。

他一把攥住阿迦羅即將逾越底線的大手,幹脆坐起身,問道:“有馬奶酒嗎?”

這三更半夜討酒喝,也算是很能作了。

“等著。”阿迦羅二話不說,翻身坐起,連件衣袍都沒來得及披,只穿著一身單衣就出帳了。

蕭暥微微怔了怔,這帳裏應該就有馬奶酒罷,他出去做什麽?

帳外,朔風呼嘯,霜凍三尺。

阿迦羅大步走到突利曼營地裏。

守衛的士兵吃了一驚,剛要去抽刀,才發現是阿迦羅世子。

阿迦羅道:“告訴突利曼,我找他要壇好酒。”

……

片刻後,床榻上放了一張嶄新的胡桌和一桌子的酒菜。

金黃香嫩的烤羊排,香噴噴的血腸,撒著胡椒的熏馬肉,肥膩的駝掌,都是大菜啊!

蕭暥有點懵逼。他只要喝點酒,這人大半夜居然給他整了一桌酒菜?

阿迦羅道:“光喝酒,傷身。”

蕭暥是從來不會拒絕夜食。

這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總是吃不飽餓肚子,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過慣了。留下了後遺症。

以前他住在到處漏風的破屋子裏,餓得緊了就埋頭睡覺。結果這導致他現在晚上特別能吃,吃飽了才睡得安穩。

即使是後來到了公侯府,魏西陵會在床頭的櫃子裏放滿糕點零嘴,就像養了只倉鼠。

但是蕭暥還從來沒有大半夜躺在床上吃過滿漢全席嗷!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有點誇張了。

他很快發現溫暖可口的食物在補充熱量的同時,真的可以消除負面情緒。

某狐狸喝著溫度適中的馬奶酒,啃著香噴噴冒著肥油的烤羊排,才覺得自己緩過來,又是一條好漢了!

酒足飯飽後他就要開始找事了,或者說他想起了一件事。

“世子,你知道望鵠嶺嗎?”

傍晚的那次會面,魏西陵帶來了謝映之最近發來漠北的信。

他當時借著微薄的天光快速瀏覽了一遍。就注意到這個望鵠嶺。

能讓謝玄首用‘萬事莫可測’來描述的地方一定不簡單。而且謝映之還特意警告無論戰事如何進展,切勿逾越望鵠嶺。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能讓謝玄首都如臨大敵,諱莫如深?

阿迦羅聞言目光驟沉:“誰告訴你的?”

蕭暥隨口編道:“我聽營地裏的士兵說的,漠北草原再往西數百裏是望鵠嶺,絕對不能跨過望鵠嶺,為什麽?”

阿迦羅忽然面露兇相:“哪個說的?你告訴我,我就去抓人。”

“這就不必了罷。”蕭暥心虛道:“我不記得是誰了。”

阿迦羅凝目注視著他,“蕭暥,你沒說實話。”

說著他忽然擡起手,拈起蕭暥那簇斷了的發辮,“你又出去了。”

某狐狸的尾巴被當場踩住,有點疼,但是他知道這時候表現地越虛,阿迦羅越會起疑。

他理直氣壯懟道:“就算是大單於的閼氏也不至於要禁足在王庭罷,何況我還不是?”

而且你特麽的就是騙婚,是套路!不算數的!

聞言阿迦羅不怒反喜:“你想當閼氏?”

蕭暥覺得這話題又沒法聊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他試圖跟阿迦羅溝通,這話題最後都會向詭異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