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天痕歸家

太陰星，

廣寒域外，

昏黃的天空下，是失重的大地，以及一個個凹陷的隕石大坑。

老夫子架起遁光，幽幽鬼火燃燒，以一種極慢的速度前行。

時不時的，他會拿起一枚玉符，閉目感應片刻後，修正方向，繼續前行。

就這麽不知走了多久多遠，他終是跨過一處懸崖後，看到凹陷的大坑。

那大坑深不見底，幽暗黑沉，時不時，還有風聲呼嘯，要麽從地底沖出，帶來濃郁的黑暗；要麽形成巨大的旋渦，吞噬氣流。

看起來，那風就不是正常的風，反而像是巨獸的呼吸。

站在大坑近前，老夫子再次取出玉牌，細細的感悟片刻後，終是確定了方位。

他驟然低頭，眼中神光大亮，看著那大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是一步踏出，已是化作幽幽鬼火，往下方飄去。

那鬼火看似不算什麽，但請注意，這可是一位鬼仙的神通，天然就比尋常火法強上不知多少倍。

可就算如此，幽幽鬼火能照亮的空間也是有限。

眼看著四周環境異常，即使是老夫子都取出了自己的飛劍，與指尖縈繞，似乎隨時都能斬出驚天一劍。

只是，這裏的環境雖然壓抑，但還真沒多少危險，老夫子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大坑底部。

這裏，也並沒什麽復雜的地形，就一條山洞橫向往深處去。

老夫子也沒什麽好猶豫，身形一轉，就飄了進去，行不過數百米，就到了一處大廳內。

這大廳面積極大，四面墻壁都有火盆，其內有魔焰燃燒，跳躍著的火焰，似乎還能聽到厲鬼冤魂的哀嚎。

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似乎帶著強烈的震驚：“您怎麽找來的？

不，不，您不該來？不該來？”

老夫子走到了大廳中央，走到了魔焰包圍中，他甚至收起了手中飛劍，道：“你在這裏，我又怎能不來？”

“畢竟，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教你們識字，教你們學劍，教你們做人的道理。

我還曾親手把星河劍宗的重擔壓在你的身上，你說，我該不該來見你？”

“可是，可是我，我現在怎麽能見人？我已經不是，不是人了。”

嘶啞的聲音像是要哭了：“我已經成了魔！”

老夫子卻笑了：“成了魔，你也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子，我就想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出來吧，出來吧……”

“您，您真的想見我？”

“我來這，不就是為了這個！”

“那，那，我，我這就出來……”

嘶啞的聲音這般說著，就見魔焰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一團陰影似乎在挪動，越來越近，挪到了魔焰的光芒下。

這才能看清，他有著人的輪廓，青黑色的皮膚，上面覆蓋著細密的鱗甲，宛如魚鱗。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至少也有兩米開外，體型魁梧壯碩，肌肉發達。

但他有四條手臂，腋下多伸出兩條，同樣的強壯。

此刻，他就用這手臂遮掩著自己的面容，似是不願直面老夫子。

“頭擡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他終於擡頭，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顯出了臉部輪廓居然和曾經的他有幾分相像，唯一不同的，就是那雙眼睛，

金色的獸瞳，散發著冰冷無情的光，宛如真龍，可此時此刻，又多了幾分孩子般的委屈。

這一位，但凡是熟人來此，都能認出他，赫然是天痕劍尊，華燁！

或許，誰都不敢想象，率領魔軍縱橫一方，挑起了不知多少紛爭，殺戮了不知多少生靈的魔軍統領，居然是星河劍宗曾經的掌教。

可這就是事實！

似乎不敢見人，只是看了一眼，華燁再次低下頭去，似乎生怕驚擾了老夫子。

可老夫子卻是笑了，大笑，笑聲在洞穴中回蕩，帶著無法掩飾的滿意。

“好，好，好，不愧是我教導出來的人，你也沒丟你家師尊的臉，不錯，不錯！”

這誇獎，讓華燁都愣住了，他似乎有些不解，嘶啞著嗓子問：“老夫子，您，您不怪我嗎？”

“我為何要怪你？”

“我入魔了啊，入魔了！”

“入魔又如何？

魔，雖然和我們對立，甚至不死不休，但他們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

老夫子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解釋道：“魔者，被欲望所支配，被負面情緒所幹擾，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用盡手段，

最終，即使是他們的法力，都沾染罪孽和負面情緒，以至於魔頭再也沒了顧忌，沒了人性，沒了底線。

但是，人心啊，永遠是最奇妙的！”

“人心鬼蜮，會被欲望和情緒所支配；但人心多變，也會被觸動，會反思，會覺悟，繼而就有可能從深淵中掙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