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鼎元這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冷靜下來後,又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太過了一點,不管是誰聽了面子上都會掛不住吧。

等周鼎元從三樓追下去的時候,哪兒還有季遷的人影,周鼎元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但嘴上是不會承認的。

“媽的,走得這麽硬氣,身上還穿不是穿的我的衣服。”

周鼎元給自己找補呢,自己也算是可以了,不光收留那小子住了一晚,還給了那小子五十塊錢,五十塊錢可不是什麽小錢,鋪子裏的生意不咋樣,有時候一天連五十都掙不到,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人走了,周鼎元還得開門做生意,今早收了三百定金,街頭的吳老太找他做羽絨服,他很久都沒接到這麽“大”的訂單了,最近輸得口袋比臉還幹凈,沒錢了正好他能靜下心來做衣服。

有事做的話,一天時間混得還是挺快的,周鼎元再擡頭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他長籲一口氣,將半成品放到了一旁的模特身上,伸了個懶腰,又朝著門外張望了幾眼,一個人都沒看到,他們這兒就是這樣,太陽剛下山,街上就看不到什麽人了。

趁著天沒完全黑,周鼎元拿著鑰匙去超市買點打折的熟食,今天運氣還算可以,好多打折的熟食沒有人買,他挑了好幾樣,沒有著急吃飯,洗漱完又上到了頂樓。

頂樓的花草都是媽媽和外婆在世的時候弄的,周鼎元原本是不愛搞這些的東西,但是這是對他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留下的東西,僅有生命力的活物,他這個懶漢也養成了澆水施肥的習慣。

別的都還好,都特別好養活,就是那盆被季遷砸過的蘭花特別嬌氣,本來就是一口氣吊著,被季遷砸過後,現在半死不活的,連枝葉都蔫兒了。

“嘖,你到底要澆什麽東西才能活啊,水也澆了,肥也施了,太陽也照了,你能不能有點活力?”周鼎元自言自語,很快,他又想到了季遷那個瘟神,“都他媽怪姓季的那小子,他要是不砸你,你還有一線生機,現在你等死吧。”

嘴上說著讓這盆蘭花等死,但周鼎元還是在頂樓找它活不了的原因,他端起花盆,放到了另一邊墻壁上,“是不是這邊光照不好,給你換一邊。”

周鼎元一邊撫摸著蘭花的葉子,一邊又用鏟子壓實了泥土,“也不知道季遷怎麽樣了,沒地方去,他總知道回家了吧?”

說到這兒,周鼎元停頓了一下,想到季遷那麽狼狽,他對季遷能否回家都持懷疑態度。

周鼎元沒了動作,若有所思開口道:“看著也不像流浪漢,他不會真的是神經病吧?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是從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蘭花又不能開口回答周鼎元,只能被晚風吹動著葉子。

周鼎元懶得想了,從旁邊的水缸裏舀了一大瓢水,“算了算了,不想了,給你澆點水。”

秉著適量的原則,周鼎元沒給蘭花澆太多的水,瓢裏剩下大半,他大瓢一揮,習慣性倒到了墻外,水花砸到地上的同時,還伴隨著一聲熟悉的慘叫。

“喂!你幹什麽!”這聲慘叫氣憤中帶著一點兒端莊,端莊中還有一絲絲的耳熟。

周鼎元伏到墻邊往下張望,季遷跟個落湯雞似的站在他家門口,雖說現在天色已晚,但昏黃的路燈灑到季遷的臉上,還是能看出他眼中的火星子。

操!怎麽又回來了。

周鼎元帶著一肚子疑惑飛奔下樓,拉開卷簾門,他看得真真的,真的又是季遷。

“你怎麽又回來了?”周鼎元納了悶了,就一條大路,季遷還能鬼打墻啊?

原本火冒三丈的季遷頓時泄了氣,他抿著嘴唇,將視線移到了一旁。

他在外面閑逛了一整天,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找警察吧,昨天已經找過了,人家當他腦子有問題,那他還能去哪兒呢?除了周鼎元這兒,他實在想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

就算是不問,周鼎元都知道季遷為什麽又回來了,人是自己早上趕走的,水是自己剛剛潑,這天都黑了,周鼎元也不想為難季遷。

“你進來把衣服換了。”

季遷還以為周鼎元又會陰陽怪氣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都做好跟周鼎元打嘴仗的準備了,沒想到他來這麽一句,季遷只能跟在周鼎元身後進了鋪子。

邊上樓,周鼎元邊說道:“三樓,你用過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收拾,我沒新衣服給你,也就給你找套我的舊衣服,你要這麽事兒逼不肯穿的話你就裸著吧。”

季遷語氣冰冷,“多謝。”

浴室裏的東西都還在原位,季遷關上門,脫下身上的衣物,還將手表取下來放到了架子上,等到淋浴裏的水變熱,他站到水下,熱水不光驅寒,還驅散了他這兩天來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