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豪情仍在心(2)

她左手在心口上按住,眼睛真紅了,喉嚨哽了半天,沒蹦出半個字。

林亦揚又笑,低聲問:“對孟曉東說得挺順,看見我,說不出了?”

殷果說不過他,推他,一下不行,又推了一下。

這反應就是個剛戀愛的小女生。

“也不提前說,”她帶著鼻音,埋怨著說,“嚇得我要心臟病了。”

“不高興?”

……

明知故問,是高興瘋了。

林亦揚在她左側半蹲下來。他左臂上勾著的外套上還有水,是外頭的雨水,運動鞋底下也是,頭發也是半濕的。

眼裏還有一點紅,潤著水,是剛剛進門時的情緒所致。殷果不會知道他曾在心裏構築了多高的一道墻,也不知他跨過自己的自尊心用了多大的力氣。

殷果只看到,他身上有水,沒帶傘,一定是從地鐵站過來的。

他把她膝蓋上擱著的塑料盒和三明治放到了墻角的地上,還給她把蓋子扣好了,最後,半蹲在那,對她伸出了雙臂。

殷果心裏一悸,抱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像小孩一樣抱了半天不肯撒手。過了會兒她吸了吸鼻子,把臉往下低,埋在了林亦揚的頸窩裏,小聲說:“也不帶傘,頭發都濕了。”

又是滿身的塵土氣,火車遠道而來的氣味,想攻克一個女孩的心,行動遠比語言更有力度。單是這往來紐約和華盛頓的一趟趟的列車,路途的長度,就足夠了……足夠了。

“一直提前跑過來,還能畢業嗎。”她又擔心。

一個大四尚未畢業的人,竟還要擔心他的學業,純粹是操心過度。不過林亦揚覺得被人如此關心還不錯,逗她玩著說:“不畢業,你就不要我了?”

殷果的臉在他頸窩裏一個勁兒蹭著,過了會兒,認真說:“不畢業也要。”

怎麽都要。

林亦揚笑著,用臉貼上她熱烘烘的小臉。

兩人在角落裏,一個半蹲著,一個坐在小椅子上,抱著,在小聲說話。林亦揚抱殷果沒有一點虛偽的,抱得是結結實實一點縫都不留。也不理會旁人。

東新城那邊的一眾人下巴都要掉了。

包括江楊,也沒想到林亦揚談個戀愛是最膩味人的那種風格,是萬萬沒料到。更別說昔日裏被林亦揚按在球桌上削哭過的一幹兄弟們,以及在內心無比崇拜、渴望見一面小師叔的一幹少年少女們……大家全都真實地體會到了吳魏這兩天老說的“栽了”是什麽深意。

北城的小師妹,太牛逼,沒話說。

遠處的江楊饒有興致旁觀著,陳安安低聲說:“千萬別親,這傳出去,人家孟曉東妹子的名聲就廢了。”畢竟是國際公開賽,代表的是中國軍團,在賽前的休息室裏要真親上,不是一個運動員該幹的事兒。

“不會,老六有分寸,”江楊倒不擔心,低聲說,“他對這個賽場,有敬畏心。”

一個運動員對賽場的敬畏,和他對這項運動的熱愛深度有關,越熱愛,越敬畏。只有敬畏心,才會讓一個人甘願付出自己的全部,乃至一生的熱情。

如江楊所料,林亦揚什麽出格的都沒做。

來得快,離開得也快。

最後一場女子組小組賽開始前,觀眾席上,出現了三批人。

東面,是東新城。

江楊帶著陳安安和範文匆在第一排。參賽的九球選手在第二排,吳魏和承妍都在。第三排是少年組和青年組小選手,全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六哥的老婆。

西面,是北城。

第一排獨自坐著孟曉東,他身後一半是李清嚴為首的斯諾克選手,跟著孟曉東“路過”紐約,準備去愛爾蘭比賽的人。另一半是九球參賽選手,都安安靜靜地,等著看小師妹。

林亦揚是以“教練”身份入場的。

他沒有浩浩蕩蕩的隊伍,帶著兩個從華盛頓來的男孩,在南面坐著。其中一個剛出線,中午過於緊張沒吃午飯,終於贏了後,買了漢堡在啃著:“嫂子這場牛逼了,希尼亞是新加坡公開賽的冠軍吧?”

“對,”另一個補充,“世界排名第三。”

林亦揚在第一排的座椅上,兩只手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兩手手指交叉著,食指一直在輕輕地摩擦著自己的鼻梁……一雙眼看似冷靜,卻是情緒復雜地凝注著場中每處。

球桌,裁判,還有記分牌。

大滿貫曾是他的目標。

可惜離開賽場前,他還沒機會踏出國門。時隔十一年再進賽場,他終於坐在了國際賽場裏,卻是觀眾席。想想,還真是玄妙。

比賽剛開始。

發球權就被希尼亞搶走了。

“希尼亞一直運氣不錯,”體育館內,很清晰地能聽到解說的聲音,“我們看到她順利拿到了發球權,看來,她今天的勝算很大。”

九球發球權非常重要,這是每個人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