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昭昭赤子心(3)

路炎晨就職的地方雖不是軍校,但也有嚴格制度。

按制度,每個授課教官都要在基地輪值,全封閉三十天,電話和上網也要接受監控。路炎晨因為是教官組組長,第一個當值。

他和歸曉每天通一個電話,像回到剛當兵時,聯系頻率,聯系方式都差不多。

其實也可以用qq,但是文字監控也麻煩,就作罷了。

就算只有通話,他還是囑咐過歸曉,別說什麽太肉麻的話。這麽叮囑是有原因的:當年他剛從新兵連下部隊,就是有保密屬性的地方,歸曉一連來了五封信,那信裏的內容被廣泛閱讀後,馬上成了輔導員口中贊頌的“標杆情書”。後來路炎晨去了二連浩特,輔導員路過,順便探望當時已經是副隊的路炎晨,對著一幫子領導又提起情書的事,左一句標杆,右一句樣板的,被領導們聽進去,拿這事在隊裏開了他大半年玩笑……

於是他覺得,很有必要囑咐一下歸曉,以免再重蹈當年覆轍。

上課沒五天,路炎晨就好好給大家上了一課。

這天,他坐在訓練場旁的台階上,遠觀著訓練場內在做測試的一班學員。

大夥被分成十人一組。

此時,第一組人正在各自獨立防護圈內,同時拆彈。

都以為是在競賽,爭分奪秒,想表現出最好的成績,贏過其它人。可很奇怪,兩分鐘過去了沒有人舉手示意,後邊六個組的學員也覺不對勁,張望著。

防護圈內的學員都穿著防護服,又重,又緊張,又急,都不曉得出了什麽問題。

路炎晨余光看著秒針,三秒,兩秒,一秒……

“砰砰砰……”接連五聲巨響。

五個穿防護服的學員被震開兩米,有直接坐地上嚇蒙的,也有驚慌失措,跌撞爬起的,還有摘下防護面罩,一額剛拆彈冷汗,震驚看測試教官的……

余下五個人雖然什麽事都沒有,可也傻了。

不管是被震開的學員,還是排隊等待的,每個人都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剛剛那爆炸是實彈……

“十人一組,每組隨機五個人會碰到實彈,”測試的教官低頭,打分,“下一組。”

還有三句話他沒交待:

一是,五個實彈都是拆不掉的,再天才都沒用,全會準時爆炸;二是,這些彈都是路炎晨親手做的,嚇人用,有防護服在傷不到人;遠處的路炎晨將帽子摘下來,微微扇了扇風,看明顯比剛剛緊張百倍的學員們,很滿意這個效果,將帽子夾在右臂下,起身,離開了操場。

一小時後,測試完畢。

除了第一組因為毫不知情分數過得去,余下的六組心理負擔都加大了不少,還真有不敢上的,記了零分。優勝劣汰,這種賣命的事當然要膽大的。

這訓練很常規。

只不過在反恐中隊,不管你是尿褲子了,還是腿軟得走不動道了,都要硬上。這些學員還好說,只是按比例淘汰。

路炎晨本身就是這些教官的頭,很受尊重。

那日三個班測試下來,最後負責測試的教官很是誇耀了一下路炎晨的制彈能力,更是引來了學員們的崇拜。三十歲剛出頭,又自帶反恐光環,最主要多年軍旅生涯都沒將一張臉弄糙了,完全的“天生麗質難自棄”,想不惹桃花都難……

沒過幾天,他在教學樓拐角的一個吸煙區抽煙。

兩個女學員從身邊經過,叫了兩聲“路教官”,他擡眼,象征性應了聲,目光肅然冷漠。應完聲,繼續翻手裏的學習資料。

“路教官,徐教官說那天測試我們的炸彈是你一手包辦的?”其中個眉眼成熟些的,先出聲,“徐教官還說,你是拆彈、爆破雙修的鬼才?”

路炎晨手裏資料是英文的,畢竟不是母語,又很多專業術語,很難不費些心去看。於是聽到聲音後,先遞過來無情無緒的一眼,腦子裏還在想著手上紙頭裏的東西。

見這種眼神,倆女學員都有點心虛。

路炎晨慢慢地將自己從資料裏拉出來,說:“不止我,很多做排爆的,也都是爆破高手,以後到一線你們就知道了。”解救人質時既要炸開障礙,又要不傷裏邊的人,那寸勁兒更麻煩,遠不是想象的丟個炸藥包就完事了。都是人命。

搭話的女學員仿佛受到鼓舞,笑了。

路炎晨打量她們:“你們兩個,學號多少?”

提問的女孩低下頭來,將眼前飄過去的發絲捋了,輕聲說:“我是一班56,她是一班59。”路炎晨點點頭:“這種在課上講過的問題,下次再問直接扣學分。還有問題嗎?”

“……沒了。”

他合上資料,將擱在一旁石凳上的帽子拿起來放在資料夾上,一路向二教走去。

在基地的日子一晃而過。

路炎晨回歸曉家那天,已是四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