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9章、幹杯(第2/3頁)

後來因為在張定邦父親死亡的事情中,陶春曉父親扮演了極其不光彩且很重要的作用,一群朋友的關系就變得更尷尬了,漸漸就不再來往。

前年蘇乙回京,大地回春,陶春曉的父親很快失勢,和四個人一起被處理,因其身份特殊且經手事情過多,到現在都還沒調查完。

陶春曉也受到了波及,被從要害部門調離出來。她沉寂一段時間後,主動申請調去了西南邊境,成為了邊境稽查隊基層幹警。

所有人都知道她為什麽去這裏,因為鳳凰就藏在這裏。

陶春曉走的時候只有陸勝利去送她了,其余朋友都沒有和她見面。

陶父帶給大家的傷害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抹平的,見了面也是徒增尷尬。

大家都不覺得陶春曉能找到鳳凰,畢竟整個調查部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這個人的下落,甚至很多人都在懷疑鳳凰到底存不存在。

所以陶春曉的離開大家覺得更像是一種自我放逐,大家都抱著相忘於江湖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

誰都沒想到,這一別竟是永遠。

陶春曉真的找到了鳳凰,她信奉蘇乙的“武功再高一槍撂倒”原理,不管什麽時候都要留最後一顆子彈在身上以防萬一。

在嚴重負傷的情況下,她用藏在身上的最後一顆子彈擊斃了鳳凰,替哥哥報了仇,最後含笑死在了血泊中。

據說後來趕到的警察看到現場的慘烈,沒有一個不哭的。

沒人能想到她一個姑娘家家,竟能做出這麽勇猛的事情。

千裏迢迢運屍不便,陶春曉的屍體只能就地火化,蘇乙等人接到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在火車站陸勝利揪著送來骨灰盒那人的衣領,瞪著眼睛就要打人家。

“走的時候那麽大個人,你就給我送回來個小匣子?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你就、你就給我這個?臥槽尼瑪!”

硬是被張定邦等人拉開了。

陸勝利非說盒子裏不是陶春曉,跪在站台上哭得淚流滿面。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結婚,他什麽心思,朋友們都很清楚。

他一直都在做著美夢,但現在,夢碎了。

陶春曉家裏人要麽在被隔離審查,要麽都在外地,她的後事只能是這些朋友們操辦。

沒有告別儀式,沒有追悼會。

就算辦了,除了蘇乙他們,也沒人願意參加陶家人的葬禮,也許他們更願意來放鞭炮。

陶春曉當然是無辜的,但她也不無辜,大家都在苦難中的時候,她步步高升,開著大吉普滿京城跑。

但她一定是可憐的。她沒做過什麽壞事,她現在為國捐軀,卻因為身份問題都不能被認定是烈士。

她的死算什麽?

骨灰盒放入墓龕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哭了,就連蘇乙也黯然神傷。

人死如燈滅,什麽恩怨都消散了。回憶往昔,大家記住的都是她的好。

分別的時候陸勝利已經變得很平靜了,但他想獨自走走,大家都不放心他,於是偷偷跟著他。

果然,他拎了一箱白酒又回到了陶春曉的墳前,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話,時而哭,時而笑,一直到後半夜才醉成一灘爛泥,抱著陶春曉的墓碑睡著了。

把陸勝利送回家,安頓好他後,蘇乙等四人又去了順義牛欄山,那個他們曾經買醉的山坡涼亭。

四人喝了點酒,又一起唱起那天唱的歌。

“橫斷山,路難行,敵重兵,壓黔境,戰士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烏江天險重飛渡,兵臨貴陽逼昆明,敵人棄甲丟煙槍,我軍乘勝趕路程,調虎離山襲金沙,偉人用兵真如神……”

唱著唱著,張安萍就又“嗚嗚”哭了起來。

“別哭了,春曉是英雄,這事兒我一定給她辦了!這幾年我死磕在酒桌上,非得把這事兒給辦踏實了,我絕不會讓她死的不明不白!”於文海咬牙道。

恢復工作後,於文海很快就進入了警察系統,現在在市局算是個不小的領導。他本就善於結交人脈,前途可謂一片光明。但他對於鄭志已經絕口不談,現在只想升官發財。

反觀張家兄妹和陸勝利就不行了。六年時間,這三個人基本都半廢了,曾經的熱血和理想早就掃進了垃圾堆,三個人現在都沒工作,也懶得去上班。

陸勝利之前嚷嚷著要去西南邊境當地方官,跟家裏正僵持著就沒了下文。

至於張家兄妹,張定邦在政策放松後開始倒賣起批文,蘇乙等朋友勸了他幾次後他不聽,大家就沒再管他。

張安萍倒是有個正式工作,但每天到處瘋玩也不去上班。

回想起八年前大家討論鄭志和理想,暢享未來,現狀簡直就是一場黑色幽默。

反倒是文慧一直初心不改,在進入部委後,一直在為農民的事情奔波操勞,希望能改變他們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