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第2/3頁)

鼓聲隆隆,楚軍開始逼近。

越軍戰車行出大營,隔著殘存的拒馬與對手遙遙相望。

為首一輛戰車上,楚煜緋服玉冠,玉帶纏腰。冠纓垂掛肩頭,末端鑲嵌珍珠。珠光閃爍,輝映領口金紋,愈顯金尊玉貴,昳麗無雙。

見他露面,公子項暫停攻勢,同樣駕車向前。

越楚兩國同源,如今卻成死敵。

兩人隔空相望,同是一身緋色,圖騰旗也同為血染,只是一為於菟咆哮,一為睚眥盤踞,兇猛強悍,霸道殘佞。

“楚煜,你兵圍邳城,擅起戰端,可曾想過如何對上京交代?”公子項先發制人,厲聲質問。

“楚刺殺我父,此仇不共戴天!我為父報仇天經地義,何須向上京交代?”楚煜反言相譏,語帶嘲諷,“史書有載,楚共公問鼎天子,釁自楚開。若言不敬上京,楚當為先,爾有何立場詰問於我?”

公子項怒極反笑,不認楚煜的指控:“越侯中毒而死,乃越國太夫人所為。越室殺親不鮮見,母子相殘竟想汙蔑於楚,何其可笑!”

“物證人證俱有,奏疏遞送上京,楚國無從抵賴。”楚煜翹起嘴角,抄起架在車上的一杆長戟,直指對面的公子項,“前有設計害威公及宗室百人,今故技重施,獵場行刺我父,還欲殺我。踐踏禮法,陰險卑劣,楚之行令人發指,天人共怒!今報親仇,天理在越!”

“一派胡言!”猜出這番話的用意,公子項殺心愈重。

亂楚,惡楚,使楚淪為眾矢之的。

不僅是要楚內亂,更要使楚孤立於南境,這才是對方的最終目的!

一次或許不成,但五次、十次乃至更多,又將如何?

楚雖自稱蠻夷,屢次視禮法如無物,卻從沒想過自絕於天下。楚煜之心何其歹毒,觀越室諸君,無人能出其右!

認清對手的可怕,公子項未見怒色,反而愈發冷靜。

流言攔不住,遲早風聞各國。

楚國必然變得被動。

既如此,就滅除一切的源頭。

他沒有再口頭爭鋒,而起抓緊鐵槊,下令全軍壓上:“活捉公子煜賞百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楚軍爆發強烈戰意。

萬人擺開陣勢,似洪水泛濫,氣勢洶洶壓向越軍。

城頭守軍見狀,在縣大夫的帶領下打開城門,加入對越軍的圍剿。

楚軍數量上萬,越軍只有數千,優勢和劣勢一目了然。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穿過雨雲,在戰場上空盤旋,發出尖銳的鳴叫。

緊接著,蒼涼的號角聲震碎雨幕,在楚軍身後響起。

公子項頓時一驚,回首望去,只見地平線處黑壓壓一片。

馬蹄聲壓過雷鳴,赤紅的甲胄刺痛雙眼。

四千越甲風馳電掣,策馬奔向戰場,敲響楚軍的喪鐘!

中計了!

三字闖入腦海,公子項頓時明悟。

“公子,越有援,戰恐有變。”甘究出言,神情無比凝重。

“無妨。”公子項掃視眾人,朗聲一笑,“土雞瓦狗,不過刀下戰功。隨我殺!”

事到如今,雙方都沒有退路。

公子項不能敗,公子煜何嘗不是如此。

“楚煜,可敢與我一戰?!”

公子項有扛鼎之力,一人當百,拔山蓋世。

他帶頭撞陣沖軍,氏族、甲士緊隨其後。高大的戰車撞開殘存的拒馬,直撲營前越軍。

軍將勇猛,戰不旋踵,則兵卒膽壯,敢於浴血搏殺。

楚軍一分為二,公子項直撲楚煜,甘究和屠巖在左右策應。甘慶欲立功雪恥,率部迎擊熊羆率領的騎兵。

戰車猛然相撞,戰馬嘶鳴,霎時血光迸濺。

兩支強軍相遇,戰鬥力旗鼓相當,沒有步步為營,只有刀劍相抵,血腥拼殺。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兩萬人在雨中搏殺,鮮血染紅大地。縱被水流沖刷,猩紅未見減淡,反而愈發濃烈。

萬千紅痕流淌在戰場之上,縱橫交錯連成一片。從上空俯瞰,好似一張血網鋪開,覆蓋蒼茫大地。

信鳥盤旋在天空,不斷振翅高鳴。

兩軍在雨中鏖戰,彼此勢均力敵,殘酷的廝殺不會結束,直至徹底分出勝負。

戰至中途,天際突現紅光,在雨中愈顯詭異。

腳下發生震顫,大地開始搖晃。

戰馬受驚狂奔,刀鋒交錯而過,發出鏗鏘嗡鳴。

一聲巨響,地面猛然下陷,斷層錯開,犬齒狀的裂縫橫貫邊境。

“地動!”

聲浪驟起,眨眼攀至頂峰。

邳城內傳出巨響,僅僅數息時間,三面城墻倒塌,房屋成排塌陷。三道地裂貫穿城內,周圍一片殘垣廢墟。

“公子,危險!”

“公子快讓開!”

驚呼聲同時響起,充斥慌亂和驚恐。

楚煜和公子項的戰車下突現地裂,戰馬拖拽戰車飛奔,險況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