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兵者心慈,國威何在

雨夜下的長安城南,藳街。

這裏已經被漢軍層層圍困。

大行令李息臉帶怒色,站在一輛車架旁,注視著前方匈奴使節所在館舍:“這些匈奴人好生猖狂。”

因為事關匈奴使團,禦史大夫番系也剛剛趕過來,面容同樣有些陰沉。

這時,一輛車架破開雨幕,駕車的趙破奴和姚招率先跳下車轅。

熊三則打開了一把蓑傘,霍去病身披薄氅,從車架裏走出。

“霍侍中,你怎麽來了?”李息和衛青一起打過匈奴,與霍去病相熟。

“這裏怎麽了?”霍去病不答反問。

“我們發現死了個館吏,是被人刺死的,找匈奴人查問,他們或許是以為我們要對付他們,開始抵抗,砍傷了好幾個館舍的人。”李息說。

霍去病看了眼大門緊閉的館舍。

根據他剛才在須蔔納死前的探查,須蔔納雖然躁狂,但不是傻子,一點退路都不留。

須蔔納是偷潛出去的,他以秘術控制館舍的侍者,探查霍去病府邸的位置,事後收回秘術,被詢問的館舍侍從只是普通人,並不知道自己曾被探查。

須蔔納打的主意是在夜晚摸黑上門,襲殺霍去病,事後再潛回館舍,整個過程只要不留證據,即便被人懷疑,總歸是匈奴使節身份,給自己留了一線生機。

所以……館舍裏的人不是他殺的?

那是誰?

今晚,包括須蔔納知道是霍去病殺了須蔔暉,再到館舍有人身死,匈奴使節開始抵抗。

這些合在一起,更像是有人在暗中推動事情發展!

霍去病已經察覺到其中的不正常。

此時番系的視線落在他的車架後方,看見須蔔納及其兩個近隨的屍體,驚愕道:“這……是匈奴使節?他何時出了館舍,為何死了?”

“深夜潛入我府內行兇,被我打死了!”

霍去病道:“匈奴人敢持械抵抗,為何還不破門?”

李息尷尬道:“這些匈奴使臣的隨從頗為精銳,按禮節他們不入宮的時候,除了弓箭等遠程武器,是可以持有近身兵器的。

他們共三十余人,守住了前後門,禦史不想傷亡過重,直接沖殺匈奴使節……”

霍去病揮了下手:“先破門。”

“霍侍中且慢。”

番系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此為春秋既傳承下來的國儀,豈能擅動刀兵。”

“對匈奴人講禮儀?”

霍去病道:“兵者心慈,國威何在!動手,反抗者殺無赦!”

趙破奴,熊三,姚招只聽霍去病命令,對番系的話充耳不聞,已經開始行動。

匈奴使節所在館舍,是個兩進兩出的方正院落。

院落的前後門,包括院墻後,都有匈奴扈從持械而立,氣氛肅殺。

呼衍曄和提曼站在院落中間,亦是臉色陰沉。

他們同樣措手不及,意識到館舍裏有漢人被殺時,李息已經接到報告,帶人趕了過來。

呼衍曄和提曼遍尋不見須蔔納,因為不確定館舍的人是不是他殺的,見到李息氣勢洶洶,下意識的選擇了進行反抗。

於是局面就演變成持械對峙。

李息等人並非攻不進來,而是縱然兩國交戰,也不斬來使的規矩,要不要強攻,他們還有些猶豫。

此時,閉合的館舍大門外,姚招以雙手虛搭在一起。

熊三擡腳上跨,踩在姚招手上,被姚招順勢往上一托,整個人龐大的身軀炮彈般上沖,立即翻進了院墻。

院裏的匈奴兵見有人翻墻,兵器上舉,斬向落下來的熊三,正好迎上她開口吐氣。

院內如同卷起了一團風暴,迎上來的刀兵像是遭到激流的沖擊,位置偏移,紛紛落空。

熊三這一口氣,伴同著低沉的吼聲,讓匈奴兵的攻勢不由自主的頓了頓,感覺神魂不穩,兩耳聾了一般嗡鳴。

另一側,姚招和趙破奴趁機雙雙聳肩,撞在館舍的大門上。

木門砰然龜裂!

二人沖進去和熊三聯手,彼此配合,與匈奴兵展開近身交鋒。

其他圍繞在周邊的漢軍隨同湧入,頃刻間已是將匈奴人團團圍困。

霍去病單手擎傘,走在最後。

番系雖然不認同強攻,但在一側旁觀,卻是也忍不住贊嘆。

霍去病手下這幾個人,皆為悍將,將暴力美學展現的賞心悅目,配合流暢,尤其是還有個女的!

番系和李息也跟進了驛館。

他們進來時,看見霍去病邁步前行,速度並不快,但所過處,匈奴人仿佛被噩夢所困,神色驚懼,竟然沒敢對他動手。

卻是霍去病推動元神騰蛇,釋放出類似恐懼投射的神通。

那些匈奴兵在他逼近時,突然五感喪失,意識裏出現一條掀起黑霧的大蛇,不由得駭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