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驕兵悍將

月光皎潔。

“這次出來不止是巡邊,而是有作戰任務?”

張騫跟隨隊伍走在霍去病和公主前邊,整隊百余精銳,入夜紮營。人人井然有序,透出一股肅殺的氣息。

且出行前還給張騫發放了配甲,所以他判斷可能有作戰任務。

他知道霍去病和公主在後方,神色憂慮:“侯爺太大膽了,公主若有閃失,該如何交代?”

“博望侯怕是沒跟郎中令一起出過兵,沒打過匈奴,才有這種擔憂。”

回答張騫的是禁軍校尉囂旗勝。

這次姚招留守長安,負責繼續組建羽林,虎賁兩軍,趙破奴另有任務,沒有隨行。

兩百禁軍,便由囂旗勝帶隊。

歷史上,漢在這一時期的將領,都被霍去病和衛青的光芒,壓得毫無顏色,讓人感覺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這並不是好事,同時代將星璀璨,才是真正的根基底蘊。

霍去病想推動兵學發展,就不可能事必躬親,所以培養將領,非常重要。

囂旗勝能被霍去病看重,帶在身邊,自有其出眾之處。

此君雙臂和常人的腿差不多粗,訓練刻苦,日常披重鎧操訓,仍能和其他將領一樣健步如飛,是個標準的虎將配置。

缺點是打仗上頭,只會直線陷陣。

並不是說他沒腦子,而是上了戰場,見血容易殺紅了眼,狂攻猛取。

但他也有好處,就是知道自己不善於戰場機變,因此對自己認同的將領的命令會貫徹到底,絕不打折扣,非常聽話。

張騫看了看濃眉大眼,眉毛粗黑的囂旗勝:“囂校尉的意思,是冠軍侯另有安排?”

囂旗勝傲然豎起五指,道:“當世將領,能被我們侯爺看在眼裏的絕不過五指之數,此次雖有行軍任務,但想威脅到將軍,根本不可能,何況公主殿下。”

“你以為侯爺帶著公主,是來遊山玩水的?”

囂旗勝道:“侯爺離長安,早有安排。

你看看隨隊的繡衣麾下就該知道,各地的消息正一刻不停的送到侯爺手裏,然後根據侯爺的判斷做出布置。我們人雖少,但隨之調動起來的可能是千軍萬馬。”

“再有安排我們也只有這兩百禁軍隨行。”

張騫皺眉道:“郎中令要帶我同行,我就在想,目的地會不會是……西域?”

囂旗勝搖頭,他向來是想不明白就先不想,聽命令行事。

張騫自顧道:“我們這兩百禁軍,想穿過西匈奴和羌氐等族,連同樓蘭一起封鎖的區域,絕不可能做到,我還是覺得侯爺此舉過於冒險。”

囂旗勝說:“博望侯還是不要操閑心為好,你有侯爺懂兵事?”

張騫搖頭:“我就是怕霍侯太懂兵事,兩戰潰匈奴,生出驕狂之心。那羌、氐等族的遊騎力量實不容小視。

我們只這兩百多部眾,真遇上事,斷然難以應對。

稍後到了邊關,侯爺若執意出關,我會建議將公主留在漢境,或者讓邊軍增派人手護持。”

囂旗勝道:“我與你解釋,你是聽不懂嗎?”

張騫道:“你沒去過西北邊關,不了解那裏的形勢有多復雜,數十部族林立,彼此的勢力範圍重合交叉,混亂之極,有時一天內便是數次交鋒。

商隊想經過這些區域,至少要百人結伴,雇傭人手護送。整個商隊人人帶刀劍,縱然如此,仍要時不時的花錢來買路才得以通過。

否則我大漢清剿西北邊患,何至於這麽多年仍無成效?”

“沒成效是因為侯爺沒來。”

囂旗勝道:“西北邊關再險惡,比匈奴王庭數萬精銳如何?”

張騫呆了呆。

囂旗勝得意道:“匈奴那數萬精銳哪去了?”

張騫愕然道:“被冠軍侯擊潰北逃。”

“博望侯還有什麽話要說?”

張騫想了想:“侯爺統兵之能我也是佩服的,但當時他率的是萬余精銳,和眼下形勢全然不同。

我只怕侯爺輕敵,在西關吃了敗仗,葬送了前兩戰的英名!”

囂旗勝拂袖起身:“你自己琢磨吧,我與你說不明白。”

……

前軍後方裏許外,一座臨山的矮坡上,停了一輛很大的車輦。

這是為劉清準備的。她離開長安,宗室自有安排。

其身邊的女侍駕著馬車,白日走在前邊,傍晚會將車架留下,供劉清休息,早上再來把車趕走。

車架裏就像一個移動的小宮殿,鋪獸皮,隔潮放熱,相關物事一應俱全。

如果有需要,車上還藏著墨家精工制造的諸多器械,可攻可守。

因為還在大漢境內,兩人落腳後,生了堆篝火,坐在一側交談。

對劉清來說,這就是憧憬了多年的飲馬江湖之旅,臉上全是笑吟吟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