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封狼居胥之始

南越國。

國都王宮正殿,國主趙嬰齊對到來的趙安稽笑道:“趙將軍此來何事?”

他對趙安稽態度親近,稱將軍,神色熱切。

趙安稽這一個月留在南越用兵,多次建功。趙嬰齊存心拉攏結交,還派出數個美貌的貴族之女,希望能和趙安稽結親,深入交流。

“有軍令過來,我麾下部眾半個時辰後就會奉命啟程,離開南越。

來告知國主一聲。”

趙安稽一身戰甲,鏗鏘道:“郎中令托我給國主帶句話,望你好自為之,能恪守承諾。”

又道:“臨別之時,我亦有一言相贈。郎中令素來用兵果斷,國主應該多有耳聞。

念在當年國主曾入長安為侍,與郎中令少即相識,才留下國主性命。

不然百越早無南越,南越早無趙氏。望國主能自重,以生為幸。”話罷轉身,慨然去了。

半個時辰後,趙安稽麾下禁軍,離開南越國都,策騎急速行軍遠去。

此時此刻,各地的漢軍調動頻繁。

在身毒,張次公,姚招,渾邪王也接到命令。

渾邪王奉命統兵北進,去和酋塗部匯合。

張次公和姚招繼續留守身毒。

張次公外出巡營,回到中軍大帳時,看見姚招就地取材,在一塊木片上書寫:“給家裏寫信?”

姚招長時間在身毒鎮守,皮膚曬得黝黑,但一股兵家鋒芒愈發凝練。

不斷征戰,他的用兵亦是愈趨嫻熟,笑道:“出征快半載未歸,家中父母,兄妹怕是多有掛念。

寫信回去報個平安,讓繡衣的人將內容傳回去就行。”

張次公頷首道:“那你快些寫,我們商量下後續用兵。我想讓你單獨帶兵,在這裏鎮守,我引一路騎兵,暗中出迎破敵。”

姚招停止寫信,認真聆聽。

他因為是霍去病麾下最親近的部眾,在漢軍各部地位頗為特殊,張次公有事也會和他商議。

在長安,陳慶也在給母親寫信。

他家中只有寡母和妹妹兩人。

每逢他出征,兩人便會日夜祈求,盼望他能平安回家。

而陳慶一有空閑就會寫信,積攢下來的信箋,都放在戰友那裏。

若有朝一日戰死沙場,這些信將由留守的戰友每隔一段時間,送去給母親一封,證明他還活著,只是在外征戰未歸,免得母親承受不住喪子之痛。

陳慶奮筆疾書:

“……壬寅年,我七歲,大漢邊關被匈奴所破,匈奴人縱兵劫掠十二座邊城。

有匈奴兵把我漢軍的將領掛在馬後拖行,鮮血遍染長街。當時我就躲在倒塌的街道後……那一幕我記得很清楚。

戊申年,我十二歲,匈奴人寇邊。

十三歲,匈奴人又寇邊……

當時全城的青壯年都被匈奴人所俘,成為他們的奴役。女子被帶走,為他們生育壯大族群,如牛馬般飼養,其余老弱俱被殺。

匈奴人擔心有活口,臨走尚縱火焚城,寸草不留。

適逢災年,春河水決,溢於平原。我大漢民不果腹,以人相食。

匈奴給我大漢帶來的慘況,兒永不敢忘。

我父亦被匈奴人破城,挑在馬前,炫耀軍功所殺。

阿母,如今我為漢軍,殺父之仇,應該就在今年此刻了。侯爺常說,漢軍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兒必奮勇殺敵,忘阿母勿念。

阿母不必為兒擔憂,此戰,郎中令親自統兵,我漢軍必可大勝!

待兒榮歸,與阿母同去父墳前祭奠。

望母安好,小妹能平安喜樂。兒,拜上。”

陳慶卷上竹簡,讓人送到家裏,免得和母親當面拜別,平添愁緒。

他這邊剛做好安排,帳外就響起激蕩的鼓聲。

那是聚集出征的戰鼓!

“陳慶你快點,點兵的時間到了,陛下親自登台,再拜郎中令為將,準備出征!”

陳慶摸了摸眼角,收拾情緒,腰間懸劍,披甲出營。

他看了眼北方,匈奴……我漢軍要來了。陳慶抿了抿嘴,臉上的神色轉為堅毅和兇狠。

國仇家恨,已到了清算的時候。

……

匈奴,大漢北關三百裏外。

草原上薄霧彌漫,風吹不散。

一支兩千精銳組成的匈奴兵馬,隱匿行跡,暗中行軍,來到這裏。

帶頭的是在漢和匈奴之間,兩次反叛,最終重歸匈奴的趙信。

隨行則是新任大薩滿菩古納。

此時所有匈奴部眾,包括趙信在內,都神色敬畏的注視菩古納。

他們這支隊伍,用牛馬拉著數十輛大車。

車上全是死去的牛馬羊,還有匈奴往昔劫掠,屠戮殺死在匈奴的漢人奴隸屍體。

所有屍體都被剝光,死去的牛羊仍瞪著泛白的眼睛,情景莫名兇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