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循環(第3/6頁)

花盛妙腦海中一閃而過一些抓不住的念頭,但她同時清楚,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也許她更加不應該輕舉妄動。

她認真地向大師兄道謝,再次試圖和孟春邈交流,可大師兄仍還是像一座沉默雕像,除了不準她下去之外,沒再傳達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花盛妙只能把目光投向下方跳動著的劍煞胎。

……等等,劍鬼呢?

那麽大只的少年劍鬼去哪了?!不會是被劍煞胎吞下去了吧?!!

此刻如果不是被大師兄拉著,她簡直想直接跳下去,把少年劍鬼從劍煞胎裏挖出來。

然而下一刻,劍煞胎表面的“斑點”蠕動著,她曾經見過的蛆蟲般蠕動的邪煞,陡然從斑點中鉆出,它如同是一個被吹脹氣的泡泡,不斷膨脹的身軀突然從內部爆裂開來,在漫天的血肉之中,如同血人似的少年劍鬼,從邪煞屍體下鉆出,他從深壑中一點點爬上來。

少年劍鬼這次爬動的速度慢了許多,有時甚至會在壑壁上停頓許久。

花盛妙心驚膽戰地看著他的動作,在少年劍鬼快要爬上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朝著少年劍鬼伸出了手。

少年劍鬼仰頭看著她,他的身體血汙遍布,大半面容血肉宛如被撕掉一層,露出和怪人一樣劍氣化成的森然白骨。

此刻透出劍氣骨頭的扭曲身形和可怖面容,簡直像是一頭從黃泉重返人間的惡鬼。

可即使看到這幅模樣的他,少女雪白秀麗的面容上仍只有一片擔憂之色,她滲出點點血跡的手,還是微微顫抖卻執拗地向著他伸出。

少年劍鬼的瞳孔,陡然如同遇到最極致恐怖的危險一樣驟縮著。

他知道,癲狂中看到的美夢幻象,比爆裂開的邪煞,更為危險。

可即使知道眼前之人不過是個危險幻象,那一瞬間生出的,讓劍心不穩的軟弱,還是讓劍氣輕而易舉地再度刺破了他剛剛修補好的身軀——

“滾!”

少年劍鬼拖著扭曲怪異的身體,陡然跳躍到另一側的壑壁上,如同第一次觸碰到邪煞般狼狽而逃。

花盛妙看出了少年劍鬼對她的抗拒與厭惡,她猶豫片刻,選擇遠遠跟在少年劍鬼身後,盡量不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

少年劍鬼回到了劍宮之中,他按部就班地修煉,用劍碑中的劍氣替換為自己身體的血肉。

他半邊面孔與身軀與曾經的怪人越來越相似,也獲得了越來越多劍宮中人的認可。

只有花盛妙能感覺到,少年劍鬼每一夜凝視著他自己不似人的劍氣血肉時,身上壓抑的與路師兄瀕臨失控時散發的血寂氣息類似的恐怖氣息。

直到某一天,劍宮中突然爆發傳染開了一種“怪病”。

一開始只是尋常的孩童劍仆,肚腹之中傳來劇痛,這劇痛比劍氣刺入體中更加難以忽略,不過一日的時間,那些劍仆的身體就如同腫脹的氣球一般紛紛爆裂開來,而從他們身體中爬出的如劍氣卻更似邪煞的怪物,則會以更加恐怖的速度將“怪病”傳染給其他人。

當這種怪病蔓延到入殿行走弟子,甚至幾位大限將至的劍宮長老,都在染上了怪病後徹底失控,劍宮中人終於開始重視起來,他們開始一一排查可能的罪魁禍首。

而他們排查的方式也極其簡單粗暴,劍宮長老之下的所有弟子,哪怕是入殿行走弟子,都必須剖開己身,取出所有劍氣進行檢查,只有通過排查者才能重得自由。

當劍宮排查者檢查到少年劍鬼時,花盛妙看著神情平靜的劍鬼,心中卻陡然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劍鬼身體中的雪白或透明劍氣,在排查的長老手中微微顫動,長老微微眯了眯眼,毫不客氣地一寸寸捏碎了所有劍氣。

而當那些劍氣徹底碎裂時,劍氣之中封存的一絲絲邪煞之氣如同饑餓的野獸,試圖反噬排查的長老。

長老輕而易舉地捏住那一絲邪煞之氣,可他望向劍鬼的目光,赫然變得如同森冷無情。

“竟然敢將劍煞帶入殿內,沒想到我劍宮還養出了個反噬主人的賤仆。”

“把他全身骨皮一點點拆了,活著投入劍煞胎中,所有與他熟識的劍宮弟子,也一並丟入劍煞胎中。”

劍宮弟子中一片騷動,許多弟子跪倒在地,或是求饒或是恨毒地咒罵劍鬼,然而少年劍鬼的神情依然冷漠鎮定,如同他早就料到了這一日的到來。

他甚至還如同最畢恭畢敬的弟子請教著師長般平靜問道。

“長老,您不曾拿走過,我侍養的任何一柄劍氣嗎?”

長老的臉色陡然變得格外難看,他伸出手,陡然撕裂自己的身體,抽取出所有吸取的劍氣,然而他的舉動似乎越發刺激著劍煞的破劍而出,當他體內的劍氣完全失控扭曲,場內的所有弟子以及在場的三位長老都被失控爆發的劍煞斬為一地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