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可憐的人兒

哇，哇～～哇！！！

嬰兒啼哭聲在樹林深處響起，門外等候的男人匆匆推門進去問怎麽樣了？產婆低著頭說，恭喜，母女平安！

男人滿是笑意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房間，床榻上，女人面色蒼白躺著，她旁邊是裹在繈褓裏嬰兒，不足月，所以比正常的孩子小太多了，她的臉緊緊靠在嬰兒身上，看到男人進來，神情變得有些黯然，虛弱的說道：“對不起，是個女孩兒……”

“你真讓我失望，林林子。”

男人瞥了一眼女人和幼小的孩子：“女孩，是無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的，只有男孩才能繼承我的九菊一派……”

男人留下床上的女人和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眼淚浸濕枕頭，不敢大聲，只能輕輕地抽泣，不敢反駁，只是小聲不斷說著對不起。

這天起，男人便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女人和孩子，仿佛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任由其母女在偏僻的宅院裏自生自滅。孩子慢慢長大，蹣跚步伐到小跑，結結巴巴到流利對話，她從繈褓裏的瘦弱嬰順利成長到四歲，變成一個粉雕玉琢且五官精致的可愛女孩。

女孩常常問那一直愁容滿面的母親，父親在哪裏，她的父親是誰，怎麽從沒見過呢？

母親流淚，偷偷帶著她每個月特定的夜裏爬上屋頂，悄悄指著從遠處回來的男人說，看，那個男人就是你的父親……

女孩說，好陌生，他好像一點也不喜歡我們。

母親說，那個男人有自己的世界，而她和她則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雖然偶爾能看見，但也只是能看見罷了……

為什麽呢？

沒為什麽。

有一天，那個陌生的父親從外面回來，還帶了個小男孩。女孩聽院落外面的下人說，那是她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子，因母親沒有生出男孩，他特地去帶回來繼承九菊一派。

有一天，母親死了，病死的，沒有人管她，女孩不會治病，只能看著她從奄奄一息到死亡，到被人拖走，不知去了哪裏，只是再也看不到了。

那個陌生的父親出現在她面前，打量著她，說看走眼了，她是鬼體，很適合煉成鬼人，成為九菊一派的人形武器。

父親教她咒語，把她浸泡在充滿毒素的水桶裏，說可以讓她變得強大起。

女孩小小的年紀一直都很堅強，她以為自己能一直堅強下去，直到父親把她帶到九菊一派後山的窟窿洞裏，那裏滿是屍骨，血跡，惡臭，陰冷，潮濕，仿佛是地獄的入口。父親讓女孩待在裏面修煉，吸屍氣、鬼氣、陰氣和怨念。

黑暗，窟窿裏無盡地黑暗吞噬。

她用手扒著被石門堵住的洞口，哀求父親不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她太害怕了。

這裏太冷，太黑，太孤單了……

窟窿洞裏有鬼魂，她被嚇得驚慌失措，大小便失禁，父親留在她身上的護身符的力量日漸在消失。為了活命，她只能忍著恐懼，開始修煉，以近乎野人鬥野獸的原始方式，跟窟窿洞裏的鬼魂相互撕咬……

窟窿洞裏沒有食物，父親也沒有給她食物。

但每個禮拜都會從最上方的孔洞裏丟進來一具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女孩活下來了。

她神智逐漸變得瘋癲，在屍骨中亂舞，有一天，她在屍骨堆裏無意發現一具屍體穿著和母親死亡時一樣的衣服，又變得安靜下來。

整個人蜷縮在那具屍骨懷裏，口中不再發出無意識的低語，只是不停地重復一句話，媽媽，媽媽我會幫我們報仇的！我會幫我們報仇的！

黑暗的窟窿洞裏，她越來越強大，甚至能隔著厚厚石壁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

得知父親除了那個男孩又收了個女孩做弟子，男孩來看過她，站在孔洞處得意洋洋，言語滿是侮辱，侮辱她，侮辱她的母親，仿佛這樣做能帶來莫大滿足……

他，不會滿足太久的。

女孩這樣想。

有天，那女弟子也來了，名叫美智子。

第一次見到她，意外沒有奚落和侮辱，只是說一句：“待在這樣的地方，你一定很寂寞吧，我讓花兒來陪伴你吧。”在後面的日子裏，只要有來，就會扔下來一朵菊花，然後坐在孔洞旁邊什麽也不說，不做，只是靜靜陪伴著。

無數負面氣息侵蝕著她的神智，她的靈魂，那些惡鬼在她體內廝殺……

女孩愈發瘋癲。

藏在心中的怨念被無限放大。

十幾年過去。

瘋癲和冷靜，變得混亂起來。

那個叫美智子的女孩出現得越來越少，甚至幾個月不見一次。

最近一次美智子說話了，她說女孩的父親派她去港島給一個島國社團做事，可能很久不會回來了。女孩這一等就是好幾年。窟窿洞裏白骨森森，除她以外再也沒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