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打工的第一百五十二天

清晨七點,十號碼頭。

諸伏景光背著貝斯包,獨自來到偏僻的碼頭。

深藍色的海水拍打岸沿,卷起泡沫似的白邊,黝黑的礁石在日復一日的洗禮下光潔如嬰兒的臉蛋,海鷗俯沖下來,羽翼在空中有力地拍打。

四周無人,約好集合的琴酒和威雀威士忌都不在。

十號碼頭偏僻破舊,周圍空曠,以諸伏景光狙。擊。手的眼光來看,這裏一點兒也不適合埋伏。

既然不是陷阱,八成是琴酒和威雀威士忌遲到了。

這兩個人有充分的遲到理由。

琴酒昨天淩晨四點把人喊來布置任務,明顯時間觀念堪憂,他又是酒廠大哥,踩著點最後出場更彰顯大哥風範,故意遲到的嫌疑很大。

今天是周末,早起了一個星期的威雀威士忌不能像她的同學一樣周末補眠,沒有人性的黑衣組織連她所剩無幾的睡眠時間也要壓榨,一不留神睡過頭可太正常了。

諸伏景光不介意等待,他眺望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鷗自由地貼著浪花滑翔,瀟灑肆意地張開翅膀。

人類,特別是打工人,總有一瞬間想成為海鷗。

成為海鷗,去碼頭整點薯條。jpg

“奇怪。”諸伏景光不解道,“海鷗是不是太多了點?”

不僅多,還個個喜氣洋洋,嘴裏叼著金黃色的條形炸物。

諸伏景光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幾步走到海岸邊,在被沖刷上岸的垃圾中仔細尋找。

幾分鐘後,諸伏景光找到了一個被吃空的薯條盒。

他拆開薯條盒,盒子上有一行手寫的字:向太陽升起的地方走,不要亂丟垃圾。

諸伏景光:“……”

難道是zero把人帶壞了嗎?他不禁想。

這就是副業偵探的公安臥底與黑衣組織高層交往的結果——質疑謎語人,理解謎語人,變成謎語人。

東京的偵探實在太多了,多到諸伏景光沒法振聾發聵地說:謎語人滾出東京!

諸伏景光把薯條盒捏在手裏,七點太陽已然升起,他分辨方向,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過去。

大約走了兩百米左右,一艘小漁船停靠在岸邊,開船的漁夫沉默地蹲在甲板上,任海鷗啄走他手裏的薯條。

看見有人過來,漁夫把手裏的薯條盒放進垃圾袋,諸伏景光見狀把自己捏著的薯條盒也遞過去。

漁夫看了眼盒子裏的字跡,讓出位置:“上船。”

一直到諸伏景光在船上站穩,才半信半疑地確定:他接上頭了。

至於是誰想出的接頭辦法,不用問,除去威雀威士忌別無他人。

漁船開得很快,不久後追上了一座中型遊輪。

一條繩子從遊輪上落下來,諸伏景光背著貝斯包,雙手握緊繩索,利落地爬了上去。

他雙腳落地,嘴裏叼著薯條的黑發少女熱情鼓掌:“非常準時,逃票犯。”

有關威雀威士忌的情報在諸伏景光腦海中過了一遍,情報提供者安室透曾言:她喜歡且擅長逃票。

諸伏景光:不僅自己逃票還要拖人下水是吧?

不愧是犯罪集團的高層,每分每秒都是犯罪進行時,不放過任何作案機會。

女孩子叼著薯條吧唧吧唧地吃,很大方地把食物遞過來:“整點?”

“謝謝,不用了。”諸伏景光婉拒,他跟著她往船艙走,“你是怎麽想到的接頭辦法?”

竹泉知雀:“因為M記二十四小時營業。”

竹泉知雀:“周末特惠,薯條第二份半價。”

大早上的,街上沒幾家店開門,可供她選擇的余地不多。

人類無法拒絕打折,正如海鷗無法拒絕薯條。

“方法不重要,有用就行。”竹泉知雀說,“大哥的命令是堅決杜絕敵方——特別是公安——混入遊輪,若是提前告訴你真正的集合點是船上,就不夠安全了。”

她語氣隨意,細密的寒意卻如螞蟻般爬滿了諸伏景光後背。

“什麽意思?”他面色不顯,只微微皺眉,“組織在懷疑我嗎?”

“怎會?”竹泉知雀回過頭,她聳聳肩,“別太敏感了,以防萬一而已。”

“比如說,”她想了想,“和你交好的某個人是叛徒,他從你口裏得到了消息,反過來嫁禍你是臥底,你不就慘了?”

“現在這樣多好。”竹泉知雀背著手輕快地說,“我多貼心吶。”

她把房間門卡丟給諸伏景光,“你住201,我在206,琴酒是209,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中午餐廳見。”

諸伏景光接住門卡,在樓梯口和威雀威士忌分開。

他走進201房間,第一時間檢查了房間裏邊邊角角,直到確定沒有安放竊聽器和攝像頭,才在沙發上坐下來。

遊輪在諸伏景光的記憶中並不美好。

他不是第一次參與地點在遊輪上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