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打工的第一百五十四天

夜幕垂垂,湧起的雪白浪花拍打船身,遊輪如搖籃般輕晃。

竹泉知雀窩在沙發裏,腦袋小雞啄米向前一點一點的,終於,可憐的意志力支撐不住,她一頭栽倒在抱枕上。

原諒她……沒有信號打不了聯機遊戲……無聊到睡著也是人之常情zzzzz

女孩子自我說服,毫無負擔地呼呼大睡。

竹泉知雀做了個很美好的夢。

夢裏她腳踢琴酒拳打朗姆,那位先生拿著雪白的哈達一邊往她脖子上戴一邊淚眼汪汪地說:威雀威士忌,你才是組織需要的人才!我這就退位讓賢,禪位給你!

她謙虛地三辭三讓,實在遭不住那位先生的熱情,勉為其難戴上白色哈達。

說好來臥底,升職到登基只能怪她太優秀了,竹泉知雀也不想的。

她系著白色哈達,戴著首領標配紅圍巾的森鷗外站在竹泉知雀面前,一臉老父親似的欣慰:竹泉君!不愧是我們港口Mafia出身的人才,完美遺傳了我的篡位美學,漲工資,必須漲工資!

一沓工資卡被送到竹泉知雀手裏,她來到自動取款機前取錢,突然,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刺破她的胸膛,染紅了白色哈達。

竹泉知雀凝澀回頭,頭戴白巾身披白衣一副披麻戴孝打扮的琴酒仇恨道:“找到你了,叛徒!”

竹泉知雀驟然驚醒,額頭撞到沙發背上,疼得她嘶嘶抽氣。

“好可怕的夢。”女孩子心有戚戚,她摸了摸後背,全是冷汗。

走廊一陣噪雜,竹泉知雀放下懷裏的抱枕,推門探出半個腦袋:“出什麽事了?”

“砰砰!”

兩聲槍響震耳欲聾,站在人群中央的銀發男人槍口向上,濃郁的硝煙味混在海風中。

琴酒冰冷的目光掃視船上的船員,凡他目光觸及到的位置,人人畏縮恐懼。

“威雀威士忌在哪?”

竹泉知雀虛掩上門,她撐在二樓的欄杆上,輕巧躍下。

“這兒呢。”竹泉知雀應了一聲,從陰影裏走到月光下。

海風吹亂她黑色的長發,月光照耀在她臉上,纖毫畢現。

“出事了?”竹泉知雀問。

往角落裏一縮再縮的中岡原太悄悄擡頭,他余光看自己的同事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把自己縮得越小越好。

他們被分配來護送這條航線有好幾年了,一直在琴酒和伏特加手下幹事,常年在海上漂泊,與外界斷聯。

決定他們生死的人是琴酒,而伏特加嘛,反正中岡原太一直覺得他沒什麽用。

琴酒負責獨斷專行,伏特加負責鼓掌捧場。

他什麽時候見過琴酒聽別人的意見?

今天見識到了。

月光下的少女極其年輕,和中岡原太的侄女一般大的年紀,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處於在校園備受追捧的時期,在成年人眼中值得被呵護,被遮蔽在羽翼下。

琴酒的槍口冒著白煙,滾燙的硝煙遮住黑發少女的眉眼。

男人的影子宛如黑獸般要將她吞噬,瑩白的月光卻眷戀地傾灑而下,站在光暗分界線上的少女影子頎長,無畏無懼。

“航線暴露了。”琴酒冷冷地說,“你有什麽想說的?”

“顯而易見,叛徒在我們之中。”竹泉知雀的目光在船員中掠過,中岡原太注意到她有一雙特別的琥珀色眼眸。

“FBI、CIA還是公安?”竹泉知雀緊接著問,“我們還剩多少時間轉移?”

琴酒:“公安,二十分鐘,棄船走。”

中岡原太:天吶!琴酒——那個琴酒——竟然會乖乖回答問題?!

事情的發展難道不該是琴酒拎起威雀威士忌的衣領,粗暴地把她半個身子拽到船外,在懸空落海的恐懼中逼問她是不是叛徒嗎?

他剛開口時聲音還挺兇挺像那麽一回事的,之後未免也太配合了點,問什麽說什麽,儼然對她十分信任。

但很快中岡原太意識到,琴酒還是那個琴酒,疑心病癌症晚期的男人。

“離船的半個小時,你做什麽去了?”他步步緊逼。

“和自由女神像合影,在紀念品商店買明信片,抱歉,忘記買你的份。”

“以及。”竹泉知雀盯著琴酒的眼睛,靠近他,輕聲說,“為臥底先生提供機會。”

“一船貨抓一個臥底?”琴酒微微眯眼,“你大可直接下手,殺了扔海裏喂魚。”

“有代號的成員說殺就殺,不愧是Top Killer。”竹泉知雀瞥他,“今日我無緣無故對人下手,來日被汙蔑是臥底的就成我了。”

她與琴酒爭鋒相對,寸步不讓。

“你現在確定了,是他?”

竹泉知雀微不可察地點頭,她朝戰戰兢兢的船員招了招手。

中岡原太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他不敢看琴酒冒煙的槍口,把口袋裏揉成一團的零件拿出來。

“琴酒老大,威雀威士忌大姐頭讓我在船邊下了網,撈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