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4頁)

他緊緊擁著沈遙淩,好像這個從背後索取的擁抱就已經是他現在在世上能獲得的全部。

沈遙淩快要被他箍得喘不過氣。

他才微微松開力道,仿佛已經從她身上得到了足夠的愛意和撫慰。

他把她轉過來,看了一下她戴著吊墜的模樣。

然後有點緊張地問她:“你覺得怎麽樣?”

沈遙淩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

她控制了一下,垂著眼說:“你箍得我有點痛了。”

寧澹似乎覺得她的嬌氣很好玩,蹭過來貼著她的臉,很輕地笑了一下,低沉地說。

“好好睡吧。”

然後慢慢地松開更多,直到從她面前走開,腳步很慢地離開了這個房間,幫她合上了門。

關門的聲音很輕,好像很溫柔。

沈遙淩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在床沿坐下來,心中原本就亂成一團的麻繩越發扯不清楚。

她知道寧澹現在對她產生了一種錯覺。

這種錯覺讓他整個人都亂了套了。

對於安全感的渴望讓他將身邊出現的人當做了救命稻草,而這根稻草即便從前在他眼中是很尋常、很不值一提的,這會兒也閃著讓他忍不住一再靠近的光。

沈遙淩吹滅了床頭的蠟燭,陷入黑暗之中。

她知道,按照正常的過程是不會有這些事的。

他其實並不需要她的出現,他擁有被人追逐的資格,現在卻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的錯覺向她低頭。

他無需任何人插手就可以度過這段艱難,而她本來只是他身邊一個癡纏不休的人,現在卻被擺到了仿佛救世主的位置。

她根本不應該來的。

沈遙淩有些後悔了。

她不該自大地答應羊豐鴻的乞求,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讓寧澹產生了誤會。

沈遙淩摸著自己胸前的吊墜。

即便寧澹說得那麽隨意,仿佛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謝禮,但她卻很清楚,上一世時,他們大婚的夜晚,寧玨公主才將它鄭重其事地交到她手裏。

她給的安慰和補償似乎被寧澹當做了雪中送炭的愛意,於是他自以為心照不宣地用貴重的承諾來饋贈。

但她沒想要過。

沈遙淩又靜靜地坐了很久,擡手解下頸後的珠鏈。

珍珠彼此碰撞的聲音很動聽,也很輕,像可忽略不計的挽留。

沈遙淩將吊墜摘下來,仔細地擺回木盒中,合衣靠在枕上,幾乎一直睜著眼,直到屋外有了走動的聲音。

她拉開門走出去,屋外的人立刻和她問安。

“沈三小姐。”

“早上好。”沈遙淩點點頭,看向聲音來源處,“是誰來了?”

大約沒想到她這麽敏銳,侍從反應了一下,才回答:“是杜禦醫,來給公主煎藥。”

沈遙淩點點頭,她也無事可幹,說不定等會兒又要和寧澹碰上。

便說:“煎藥的灶房在哪裏?我也去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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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澹往常的作息完全恢復了,他睜開眼,眸中滿是銳氣,底色鋪著一層堅定的明亮,驅散了這一個月以來的晦暗。

他洗漱後照常先去探望母親,路上碰到杜太醫。

杜太醫觀察了一下他的面色,誇贊他好了許多。

寧澹朝他點點頭,進了母親房裏,坐在母親床邊,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了一會兒話。

他說到沈遙淩,說到她總是在地宮裏迷路,說他昨晚把那枚吊墜送給了沈遙淩。

說到無話可說了,寧澹才站起來,打算叫嬤嬤過來為母親擦身按摩。

而就在這時,他恰好看到寧玨公主垂落在床上的手指動了動。

寧澹呼吸滯住,一瞬不瞬地盯著公主的手,直到它又再一次動了動。

嬤嬤侍女們順著寧澹的召喚聲疾步進來,看見寧公子將公主摟在手臂間,另一只手端著溫熱的茶杯送到公主唇邊,似乎要為她潤唇,但茶杯送了幾次,都又晃動著退遠。

寧玨公主雙眼微微睜開些許,雖然仍是不大精神有力,但已經在自主地緩慢眨動。

嬤嬤喜極而泣,領著一屋子仆從跪了下來,喊道:“公主萬福金安!”

屋裏又驚又喜地亂了一陣,很快又變得有條不紊。

有的連忙去底下通知其他人,有的趕緊去請在地宮長住的太醫,有的過來替公主舒絡筋骨,嬤嬤擦了眼淚,接過寧澹手中的茶杯,喜道:“還是讓老奴來吧。”

寧澹讓開位置,單膝跪在母親床前,想和公主對視。

但公主此時精力不濟,仿佛仍是半夢半睡,並沒有意識回應他。

寧澹只得走開,在門口轉了一會兒,問一個路過的婢女:“沈遙淩呢?”

那婢女恰好知道,趕緊回答:“沈三小姐起來後,聽說杜禦醫來了,便幫著煎藥去了。”

寧澹想笑,沈遙淩怎麽一點也閑不下來,她若是知道母親已經醒了,肯定也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