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4/7頁)

裏面噼裏啪啦摔出了很多的東西。

其中一樣最眼熟的,就是沈遙淩的羊毫湖筆。

那女子驚愕地瞪大眼。

沈遙淩擡眸看她,說了一句。

“你呀翻高頭?”

這是一句戲曲裏的詞。

翻高頭指的是小偷。

那女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幾乎像是要掉下來似的。

喻綺昕也看了過來,問沈遙淩:“你這是在做什麽?”

沈遙淩用她外祖家的方言告訴喻綺昕:“這個人就是之前偷東西的小賊。”

喻綺昕聽得懂,皺起眉反駁道:“不是,你搞錯了,這個人是亞鶻身邊的婢女。”

沈遙淩揚眉,原來如此。

難怪她感覺喻綺昕看著這個女孩子的目光有些別扭。

沈遙淩收回目光,對著那個女孩子喊了一聲:“段兒。”

喻綺昕眉頭皺得更深。

那女子失神地僵了好一會兒,無措地倒退兩步。

沈遙淩看她的反應,已經確認了。

這就是之前過年時請來她家唱戲的“梅江陵”班主失蹤的妹妹,段兒。

她到官府見過段兒的尋人畫像,剛剛摘下麻袋,見到段兒時就覺得眼熟。

但是她不能確認,畢竟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

況且段兒身邊當時還有好幾個人跟著。她不確定對方能不能聽懂大偃話,就算想說什麽,也沒有辦法開口。

於是在段兒來送飯的時候,刻意試探了一下她的身手。

戲班子裏的女孩子都是學過一點武術的。

而那一袋被拽下來的臟物實在是意外收獲。

但也恰好讓沈遙淩用一句戲曲裏的詞更加確認了段兒的身份。

沈遙淩外祖家在江南,那邊的方言京城人慢慢聽的話能聽懂,外族人就不一定了。

她見了段兒的反應,便用方言又問。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哥哥他們一直在找你,還有“梅江陵”的小琦,也都很記掛你。”

喻綺昕聽得一頭霧水,眉心越蹙越緊。

段兒雙眼盈上淚來,忽地拜倒。

“小姐,你怎麽會知道我哥哥,又怎麽會知道小琦?”

段兒沒有偽裝自己的語言,而是直接用的京城話。

看來另外幾個人是聽不懂大偃話的。

聽著他們這個對話,喻綺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忽然升起一陣崩潰,原先平靜的冷漠再也撐不下去了,對著沈遙淩嘶聲道:“沈遙淩,你這個人究竟有什麽邪?為什麽事事都要搶先?甚至連亞鶻身邊的婢女你都認得?”

沈遙淩一聽喻綺昕這個話就知道她又想多了。

但暫時根本沒有時間跟她解釋,嘆了一聲,扶段兒起來,將先前尋她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喻綺昕也在旁邊聽得出神。

段兒已經哭得淚流滿面。

“竟然還有這麽巧的事。”

沈遙淩也想嘆息。

是啊,她都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巧合。

但是當她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子很有可能是段兒的時候,很多事情就能想得通了。

比如段兒臨走前留下的那個精巧的機關球。

以及她的那張字條。

那種機關在大偃是很不常見的,原來是來自於阿魯國。

那張說著“我要跟隨他而去”的,看上去像是跟情郎私奔的字條,其實指的他也並不是情郎,而很有可能是追逐信仰的神明。

段兒擦掉眼淚,一點一點地從頭說起。

其實在小琦之前,段兒在戲班子裏有一個特別要好的姐姐。

也住在她的鄰床,非常地照顧她,平時晚上睡覺還會起來幫她蓋被子。

段兒從小無父無母,父親的角色雖然有哥哥來承擔,但是對母親的思念卻一直積壓在心底。

那個溫柔又賢惠的姐姐,在她心裏就一直像母親一般。

可是沒過多久那位姐姐就患了肺癆,生病去世了。

當時的醫師都說,那是一種沒有辦法根治的病。

而且她們一窮二白,也根本治不起。

段兒那個時候年紀不大,根本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只能看著那個姐姐一天一天地在病痛中消亡。

而且其他的人對那位姐姐避之不及,數不盡的嫌棄和厭惡。

段兒因為這件事情受了很大的刺激,後來隔壁搬來了小琦,又比她年長幾歲,也同她要好,無形之中與那個姐姐有幾分神似。

可是小琦也患上了那個病。

段兒痛心之下,甚至覺得這像是一種詛咒。

她盡心竭力地照顧小琦,不想讓小琦再像之前的姐姐一樣,因為別人的白眼而痛苦。

可是即便她做的再多,也沒有辦法讓小琦康復。

眼看小琦病得越來越重,戲園的主人幾次提過要趁早把小琦丟去亂葬崗,免得傳給了其他人。

段兒意識到,她只有一種辦法能夠真正幫到小琦,就是讓這個“詛咒”消失。

懷著這樣的念頭,她誤打誤撞地接觸到了瓦都裏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