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3頁)

沈遙淩聞言愣了下。

她看著寧澹一團混沌中的認真神色,微微苦笑。

“我本來不好嗎?”

寧澹抿了抿唇,沒說話。

沈遙淩心頭微酸,手背蹭著他的臉頰。

“你也太不講道理了。我獨自喜歡你那麽多年,你又不喜歡我,我只是決定自己放棄而已,你還要怪我。”

寧澹眼睫眨了眨:“不對。”

“什麽不對。”

“喜歡你,一直喜歡。”

沈遙淩又怔愣。

寧澹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頸側。

“一看見你,這裏,就突突地跳。”

又放到自己胸口上。

“這裏也是。”

再接著往下伸去。

“還有這裏。”

沈遙淩驚得收回手,瞪著他:“你生病,怎麽還耍流氓。”

寧澹一雙黑眸混沌地看著她,似乎沒有聽懂她說的什麽意思,她的手溜走了,他只好自己按住自己胃腸的位置,聲音很輕。

“有九百只蝴蝶在撞。”

沈遙淩癡癡地看著他。

什麽啊。

說得,好像真的一樣。

寧澹收回手來,又重新攥住她。

“後來我們成婚,高興。高興得再沒有了,然後你又說,後悔。”

他像是想到什麽極不愉快的事,臉色黑沉沉的,眸光瞥向一旁。

沈遙淩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玉枕底下。

有一截絲繩露出一半,沈遙淩把它用指尖勾出來。

眼熟的東西忽然出現在面前,這正是,她之前弄丟的那個香囊。

裏面藏著撕碎的花箋。

原來,這東西果真是在寧澹手裏。

沈遙淩正失神,頸間忽地一熱。

寧澹叼住了那裏的一塊皮肉,泄憤一般。

然而與他兇狠的動作相悖,他眼睛裏不斷地流出眼淚來,聚在沈遙淩頸窩裏,燙得燒心。

“我去求佛,拜神,想要你回心轉意,原來,你是早有預謀。”

寧澹把臉埋在她肩膀裏,也不知道他發著高燒,身體裏怎麽還有這麽多水可以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沈遙淩被他哭得幾乎錯覺自己頸項要被燙傷,而被打濕的衣襟,又很快變得涼涼的。

沈遙淩終於從怔愣中回神。

她攀著寧澹肩膀的手滑落下來,有些無奈。

前幾天大度地說著,前塵歸前塵、這一世歸這一世的人,結果現在還在哭。

好像比她還無法放下。

“好了。先吃藥。”沈遙淩生疏地安慰他。

又用不怎麽熟練的動作端藥過來喂他,寧澹沒再犯犟,很配合地喝了,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眼淚掉進碗裏,被他自己又喝了下去。

他從劍拔弩張到幾乎變成一口會噗噗往外冒眼淚的泉水之後,就不太能再兇得起來了。

喝完藥,寧澹又按照沈遙淩的指令喝了兩大碗加鹽加糖的溫水,重新躺進被子裏去,乖順地養病。

只是,只要沈遙淩泄露半句想離開的意思,他就又能有要翻臉的征兆。

沈遙淩只好陪著他,把要處理的事情都拿到臥房裏來看。

大約那藥有奇效,寧澹好得很快。

到了第二日的淩晨,他徹底退了燒,也完全清醒過來。

而前一晚,沈遙淩趴在桌邊看文書看到睡著了,被寧澹偷偷抱到他榻上。

寧澹披著外裳,將這幾日的消息通覽了一遍。

也包括北戎人特地帶來的那封信。

裏面寫著,他們有騰騎將軍通敵的罪證,而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的寧澹,不過是叛徒之子,不如早早學他父親,投奔明主。

當年,騰騎將軍在北地戰死,傳回來的說法卻眾說紛紜。

父親貼身的副將在臨死前話中有話,暗示騰騎將軍早有異心才會戰敗,掀起軒然大波。

最後父親能被定為犧牲殉國,還是母親撐著有孕之身百般周旋,千般求情才換來,否則,父親的上下九族都要受到株連。

後來,父親的所有親眷被母親暗中送出京城,隱姓埋名,再也不見。

世上剩下的唯一一個真正相信父親未曾通敵之人,就是母親。

再後來才有了他。

也正是因此,寧澹出生之後一句也不能提起自己的生父,只能以母親的稱號取作姓。

寧澹將信紙攥成一團,捏進掌心。

沈遙淩應當已經看過了,她沒打算瞞著他,就意味著,她沒打算信這上面說的一字半句。

寧澹坐在榻邊的矮凳上,就著燭光轉頭看沈遙淩的睡顏。

她有一半面容埋在軟枕裏,露出來的另一半臉頰天真而溫柔。

就如往常的每一個清晨一樣。

他醒過來,看見她安睡的模樣,心中便生出一種篤定,仿佛眼前出現一條清晰的道路,知道自己不會走到別的地方去。

寧澹吹滅了燈燭,按著外裳悄悄探身,在沈遙淩額心輕而又輕地落下一吻,無聲地呢喃:“囡囡。”

晨光大亮,落到床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