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4頁)

謝玉弓無意識攥緊手指,才剛剛寫好的書信被他捏皺了,墨跡糊成一片。

他心煩意亂讓人悄無聲息將一切撤下去。

這個時候白榆已經走到門口,對婁娘說:“婁娘且在這裏等我便好。”

婁代不放心道:“屋子裏面燈熄了,想來九殿下已經睡了。大小姐要看九殿下,若不然明日再來?”

婁代是怕白榆被九皇子這個失心瘋給傷了。

白榆站在台階之上,微微勾了下唇,神情依然溫柔,眼神卻在昏暗的提燈下,透出些許不容置喙的強硬。

婁代微微一愣,下意識後退了一個台階。

白榆這才轉身,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子裏黑黢黢的,只有外間的一個燭台上點著蠟燭。

白榆悄無聲息走進去。

先是在外間的燭台處,拿了剪子,剪了一會兒蠟燭芯。

然後慢慢晃到了裏間的門口,像個鬼一樣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裏。

床上裝睡的謝玉弓微微蹙眉,他能感覺到那個女人在遠遠看著他,但她為什麽不動?

白榆站在這裏查數呢。

十分鐘,一分鐘六十個數。

這是個心理戰術,她因為從小撒謊成性,被她的父母安排了長達十年的心理咨詢。

毛病沒治好,但是白榆非常擅長心理戰術。

心理咨詢師擅長營造輕松氛圍,白榆擅長反其道而行營造緊張感。

而據她的實踐,人在格外緊張的時候,或者是緊張過後驟然放松的狀態裏面,最好騙。

十分鐘到了。

白榆終於動了。

但是朝著床邊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接著查數。

謝玉弓:“……”他給死士下的命令,是她若有傷害他的異常舉動,直接拿下。

結果她半夜三更不睡,跑到他房間裏面幹站著?

白榆又數十分鐘,再向前幾步。

這一次站到了圍屏的邊上,距離床邊還有三個十分鐘的距離。

反正她昨天睡了一整夜外加大半天,現在精神抖擻得很,洗完澡回來之前,還專門喝了一碗謝玉弓派來的大夫給她開的補身湯藥。

人參味兒可濃了,吊著人精神著呢。

白榆站在圍屏邊上,看向床上躺著的人。

謝玉弓正面朝上睡,但因為是頭朝向的問題,白榆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竟然看到的正是他那一半完好的左臉。

看上去側臉的弧度要是拍出來,是能在某音上面出圈的程度。

鳳子龍孫嘛,一般長得都不會太差,畢竟皇帝都專門找美女生孩子。

白榆想到昨天看到的謝玉弓的正臉,心中感嘆著實在是可惜了。

毀了啊。

想得太多,時間就超了。

不過沒關系,白榆多上前幾步,這一次直接站在了床邊,繼續查數。

謝玉弓本就是裝睡,人在長時間緊張地維持著一個姿勢的時候,渾身都會酸疼僵硬。

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謝玉弓大腿肌肉都酸疼得不行,實在沒忍住,裝著昏睡的自然反應,翻了個身。

然後白榆“猛地”抽了一口氣,迅速逃出了內室,被“嚇”到外間門口去了。

謝玉弓:“……”

白榆:“……”愉悅地勾唇。

她當然知道謝玉弓是裝的。

白榆裝昏迷被踩手時眼皮都不帶抖一下的,怎麽可能看不出謝玉弓是裝的?

大家一起裝嘛。

謝玉弓聽到那女人跑了,但是沒聽到開門的聲音,心裏那根線,被拉得越來越緊。

他甚至在黑暗之中煩躁無比地睜開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

因為他聽到白榆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小心翼翼。

慢吞吞地。

一步一蹭。

謝玉弓快被這細小的聲音折磨瘋了。

就好似懸在頭頂上,搖搖欲墜的尖刀,你永遠不知道那刀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白榆又開始幾步一查數。

謝玉弓渾身快抽筋了,感覺到白榆在他的身邊不遠處,他一動不敢動,呼吸都不敢大聲。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白榆給他構造的“木頭人”陷阱裏面。

他屏息凝滯,一動不動,怕驚飛一只蝴蝶,一只飛鳥一般。

在等待她靠近的過程之中,被動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是期待她快點靠近。

而當白榆真的靠近了謝玉弓的床邊,甚至傾身湊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之後了。

到這會謝玉弓躺在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種折磨,一種酷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等著她靠近,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完全可以掙脫“木頭人”的狀態。

他只是恨不能白榆痛快地窮圖匕見。

直接捅他一刀,也比這樣要好多了!

而受煎熬的還不止謝玉弓一個人,還有一屋子蹲在房梁和藏在門窗後的死士。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若來人有異動,主人的性命受到了威脅,就出手制服來人。若對方有歹意,直接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