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6頁)
他的胸腔像是燒了一把火,炙烤著他的五臟六腑甚至是喉鼻頭顱。
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船邊上,一邊吐水一邊劇烈地咳嗽著。
他才剛剛恢復了一點,立刻斷斷續續地拍打著船身說道:“王妃……咳咳咳……落水!”
謝玉弓指著水流輕緩的河面說道:“救人!”
“撲通撲通!”所有會鳧水的死士,全部都不顧及身上的傷跳入了水中去撈人。
謝玉弓咳得滿面通紅,像一根燒紅的人形柱子,他一直死死地盯著水面,赤紅的雙眼像是被身體之中的血水倒灌,仿佛下一刻便要轟然爆裂成兩個血洞。
因為咳得太用力,加上自己精疲力盡地激戰了一夜,鼻腔黏膜在血壓持續飆升之中撕裂,鼻血沖入了口腔,謝玉弓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混著河水的鮮血。
“王爺!”
“王爺——”
謝玉弓的身體好得像一頭牛,驟然間吐血可把他身邊的死士全部都嚇壞了。
但是謝玉弓卻一把揮開了來扶他的修羅,眼睛始終一錯不錯地盯著水面。
他胸腔裏面的那一把火越燒越烈,在短暫的迷茫和震驚過後,怒火更像是噴發的火山一般,帶著能夠將人徹底腐蝕殆盡的熔巖,在他的身體當中肆虐。
讓他由內而外,遍體鱗傷。
他不懂。
他根本就想不通!
為什麽他的王妃突然跳入水中離他而去?!
分明經過了一夜的激戰,所有的危機都已經解除,他們只需要換乘後將十皇子弄得半死不活,重新回到皇城就可以了!
謝玉弓想到這裏仿佛突然間明白了什麽事,十皇子謝玉竹……是謝玉竹!
一定是他和自己的王妃不知道說了什麽,才會惹得她不惜用簪子刺死他!
可是當時外面太子的人一撥又一撥地趕來,謝玉弓根本沒有時間和自己的王妃過多解釋。
也沒有時間去詢問謝玉竹當時到底說了什麽。
謝玉弓現在無比後悔,更是恨不得把謝玉竹拉過來當場淩遲。
但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水面,他剛剛跳下的時候雖然不會水,可是謝玉弓會閉氣。
他分明看到了他的王妃……看到了她不斷朝著水下沉去。
謝玉弓差一點就抓住她了,只差一點點就撈到了她漂浮在水中的裙擺!
謝玉弓想到那種伸出手卻抓了個空的滋味,心中也像是被燒灼殆盡一樣空蕩。
他有一種無法自控的惶恐,仿佛這一次他沒能抓住她,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而後很快謝玉弓的惶恐就化為了真實,因為他身邊所有會鳧水的死士在跳入水中後,一個又一個重新浮上來。
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找到王妃的蹤跡。
每上來一個人都會跪在船只上面請罪,而每上來一個人,謝玉弓的面色便白上一分。
等到所有的人全部都上來之後,謝玉弓之前因為咳嗽和憤怒激紅的臉已經變為了一片慘白青灰。
只有赤紅的雙眼,眼中和額角一起遊走的血絲,還帶著一絲“人色”。
“下去救人啊,你們都圍在這裏做什麽,下去救人啊!”
謝玉弓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不祥的老鴉。
燦烈的陽光照不暖他遍體森寒,才剛剛進入九月,只是初秋,他卻感覺自己在冰天雪地之中,身體幾乎凍僵了。
死士們才剛剛在水裏泡個半死不活地上來,聽到謝玉弓這樣命令,不得已又重新跳入了水中。
而他們終將一無所獲。
因為此時此刻的白榆順水而下,已經成功和婁娘的撈魚團隊匯合了。
白榆抓著漁網,被婁娘雇傭的船只從水底下扯到了船上,濕漉漉地躺在甲板上劇烈喘息的時候,已經是正午。
炙熱的陽光像一條溫暖的大被,蓋在了白榆被泡後的身體之上,白榆渾身輕飄,那是長時間遊泳之後的綿軟和無力,也是終於重獲自由,擺脫了幻境帶來的沉重和糾結的輕松。
她微微勾了勾唇,閉著眼睛曬著陽光,大口大口呼吸著潮濕又清新的空氣。
而此刻就在他們上遊不知道多少裏的地方,謝玉弓終於意識到他找不到他的王妃了,他的死士被他逼得有兩個人都嗆了水,實在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停下。
只能默默地換乘,按照原本的計劃去到博運河的對岸。
烏篷船上,謝玉弓對面的謝玉竹被謝玉弓用一把匕首釘在船板上,謝玉弓手裏拿著一片細細的竹片,直接順著那只被釘在地面的手的指甲裏插了進去——
“啊啊啊——”謝玉竹不受控制地尖叫起來。
謝玉弓滿臉陰鷙,臉上的傷疤未有絲毫的遮掩,結合他此時此刻猙獰的面色,簡直如同活鬼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