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牧引風倒也不是多麽關心“慕方懿”有沒有被咬到。
他就是好奇。
好吧,是好奇的部分比較多,就像是看了一半的故事戛然而止在高潮的地方,總歸是讓人惦記的。
而且……那個人至少是他名義上的妻子,要是被狗撕扯掉了手指什麽的,牧引風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就像一個布娃娃他可以不要,也可以扔掉,但是絕不能在自己的手裏被別人弄得沒了胳膊腿。
這種感覺非常難以形容,和情愛一丁點關系都沒有,是牧引風不能容忍自己的東西殘破不堪。
那些狗都是牧元蔓養的,牧元蔓之前為了投一個投資商所好,在世界各地為他搜羅鬥狗。
鬥狗是嚴令禁止的,可是某些人扭曲的心理和不能滿足的陰暗,總是要在無人窺知的地方發泄出來,否則這把邪火說不定就要燒到“人”的身上來。
那段時間院子裏面有各種品種的鬥狗,條條兇狠無比,眼睛血紅,流著涎水嗚嗚汪汪地叫。
後來那個開發商和牧元蔓強強聯合,確實狠賺了一筆,可是那些被挑選後剩下的鬥狗,就需要全部處理掉。
這東西本就違禁,一旦售出絕不退換,牧元蔓聯系了人準備人道毀滅。
那時候的牧引風正是蟄伏隱忍的時期,本不應該開口,可是那些卑微的,無法選擇自己命運的畜生,每天醒來都會被人用饑餓疼痛和恐懼來訓練。
變成搏命廝殺的兇獸,按照別人希望的去贏,去輸,去生或者去死。
讓牧引風在發病時難以自控地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和那些畜生又有什麽分別呢?
他從未對牧元蔓表示過喜歡什麽,無論什麽他只需要稍微多看兩眼,他親愛的媽媽就會送到他的眼前,或者逼著他親手毀掉。
這是一場賭博。
他賭贏了,算是救了那些畜生的命。
可能是因為牧元蔓才利用這些狗完成了大單,心情很好,覺得玩弄這些狗的人會像那個投資商一樣穩準狠,不會玩物喪志。
也或許,只是單純地對幾個畜生不以為意。
總之這些畜生的性命留下來了,現在還養在院子裏面。
可是生下來就被訓練的鬥狗,就像一群會相互撕咬的蠱蟲。
那些刻在它們骨子裏的畏懼,對周圍的抗拒,見到所有生物都要廝殺的本能,甚至是用藥之後的後遺症,都會漸漸地要了它們的性命。
怎麽死的都有,哪怕分開籠子養也不行,它們默認只能靠攻擊和見血才能吃到東西,一旦沒有同類,它們會開始殘忍地撕扯自己。
牧引風每一次看到它們,就像看著正在逐漸滑入深淵的自己。
他也像是一條被訓練過的鬥狗,他只是沒有四肢並用地爬行,他真的能戰勝骨子裏的那些本能,改掉流淌在血液之中的惡欲嗎?
那些鬥犬到如今只剩下了四五條,他專門找了個訓狗的人管理著,偶爾也會有些異常狀況,但是好歹磕磕絆絆地還活著。
牧引風偶爾去看一看它們,警告自己畜生能辦到的事情,自己也能辦到。
可是那個女人,為什麽那麽不自量力地要去動那些狗!
牧引風有好奇有惱怒更有痛恨。
她簡直像是一腳踩入了牧引風從不對外展示的雷區,無論向哪裏走都會爆炸。
而被牧引風痛恨著的霍玉蘭,卻是在錄完那條視頻之後,就關掉了手機。
她手裏拿著一塊新鮮的鮮肉,血水順著她纖細的手臂流淌下來,她把鮮肉遞給籠子裏吃得滿口鮮血的獒犬,那獒犬嗚嗚兩聲,蹲在籠子裏面卻沒有動。
剛才“汪汪”的是另一個籠子裏的狗。
視頻中的晃動也是刻意的,至於“啊”的那一聲,是她打開籠子之後有些興奮的聲音。
“你看,它沒有撲過來。”霍玉蘭笑眯眯地側頭看著這別墅每天定時來投喂的馴養員。
“我就說我會吧,我之前認識一個專門訓軍犬的人。這種瘋狗的處理方式,要麽就是人道毀滅,要麽就要很耐心地去馴養。”
“他告訴我,唯有一點,這世上所有的畜生,只要是吃飽了,同時讓它們感覺到安全,它們就不會發起攻擊。”
霍玉蘭放下了鮮肉,拿出一個長長的撓子,伸進籠子裏,在那個吃飽了之後,嗚嗚地威脅著,卻沒有撲過來的獒犬的屁股上輕輕地撓著。
頭也不回地說:“你拿那麽多工錢,喂飽他們就行了,為什麽要下藥呢。”
霍玉蘭處過的一個對象就是退役的訓犬員,高,帥,臉上有疤,不愛說話。
後來自己開了個狗場,專門收容那些流浪犬,自己過得捉襟見肘,卻總是抱著臟兮兮的臭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