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霍玉蘭已經許久沒有被人叫過本名了,她人都已經化成灰了,這個世界上也已經沒有任何親屬活著,不可能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那一瞬間霍玉蘭的驚愕毫不作偽,擡起頭看過去,看清了拉著她的人是誰的時候,霍玉蘭的瞳孔劇烈地舒張。
在這一刻,她甚至懷疑面前的這個久違的人,是穿透了她的身體看透了她的靈魂。
“我就說你不可能死,你只是……只是為了甩了我們!”
“真狠,”面前男人的聲音清越得像是生吞了一只百靈鳥。
他看著霍玉蘭,額角的青筋暴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痛苦,還有無法隱藏的驚喜。
“我以為你只會對別人這麽狠,原來你對自己也這麽狠。還弄出了骨灰來……看我們一群人為你的骨灰爭來爭去是不是特別痛快?!”
“那天來加群的人是不是你?玉蘭是樹,我就說這世上怎麽還會有人叫這個名字!”
面前的男人長得簡直像是雜志上面摳下來的人物,一頭烏黑的長發利落地紮在腦後。
很少有男人會留這麽長的頭發,如果硬件設施不夠的話,這種頭發會讓人顯得非常沒有精神,打理不好還會顯得邋遢。
可是這個男人的骨相無疑是非常優越的,他的一頭長發束在腦後,半點沒有弱化他英挺的五官。
他簡直像是那種從古戰場上穿越出來,為了融入現代社會不得不穿上西裝的颯爽將軍。
他的歌紅人更紅,全都仰仗他這一副無比優越的長相,有多少人買專輯就是為了那裏面一張等身海報。
霍玉蘭身邊的那個小助理已經看人看傻了。
因為面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紅透半邊天的當紅小生、新晉歌手——莊飛。
現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上,不至於處處能聽到,但是走上幾條街,總有幾個人幾家店會放他的歌。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純黑西裝,身上的肌肉卻鼓囊囊的,像要爆出來一般,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光是站在那裏,壓迫感和攻擊力就非常強。
他也是霍玉蘭的前男友之一,莊飛這個藝名還是霍玉蘭取的。
他本名叫莊梁俊,曾經在酒吧做駐唱養地下樂隊,窮得叮當亂響的,是這座城市之中無數懷揣音樂夢想還不肯認清現實的窮鬼之一。
霍玉蘭不是他的伯樂,只是在他人生低谷的時候每一天都去聽他的歌曲的小粉絲之一。
搞音樂的人,尤其是莊飛這樣的性格,本來絕不可能和自己的粉絲有任何糾葛。
但是霍玉蘭風雨無阻地去聽他唱歌,從不打擾從不要簽名,上班打卡一樣來聽歌,聽完就走,唯一一次和莊飛接觸,是給他介紹了簽約出歌的經紀人。
而後來莊飛得知,那個經紀人是霍玉蘭傾盡所有的家當和積蓄請來的大佛。
莊飛最開始出唱片的錢裏面有一半是霍玉蘭的。
莊飛主動走下“神壇”去約的霍玉蘭,他那時候是一個對音樂無比執著而又滿懷熱忱的少年人。
他從小到大從不缺少女人,可是這世上除了他死了的親媽,沒有人像霍玉蘭對他一樣像獻祭那般好。
她的眼睛永遠追隨著你,哪怕你站在台上把拍子唱錯了,嗓子唱破音了她也會為你歡呼。
在她的眼裏你站在這世界的中心,你知道她為你能放棄一切,傾盡所有。
而且她的模樣並不難看,甚至是中上等,溫柔沉靜,幹凈得像是一捧秋水。
沒有任何男人能拒絕這樣的女人。
他們相識半年以後,莊飛毫不意外地陷進去了。
他曾經以為他得到了靈魂的伴侶,得到了這世上所謂的愛情。
他在霍玉蘭的鼓勵和幫助之下,簽約了公司,出了唱片,從此一炮而紅。
他不是那種人紅了之後,就要甩掉素人女朋友的人渣。
他甚至開始籌備著向她求婚,他覺得自己依靠實力就能夠紅起來,一個歌手,他有嗓子就可以了,不需要出賣色相去圈粉。
但是他太單純了,娛樂公司對他的包裝並不限於唱歌而已,他不得不開始漸漸地走到人前受萬眾矚目。
開始去接觸其他的那些他從來沒有涉及過的領域。
他開始變得忙碌,但是他會竭力擠出一切可能擠出的時間陪伴霍玉蘭。
從未想過跟她分開,只想著自己瘋狂賺錢開一個屬於自己的公司,這樣他就能夠放下那些沒有意義的活動,推掉那些和音樂無關的工作。
但是先提出分開的是霍玉蘭,是在他風光正盛的時候,她提出了分手。
莊飛當時差點瘋了。
或者說一直到今天,他都覺得自己還沒從那場虛妄的噩夢裏面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