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順梁(五)

◎雪色綢帶覆住了他的眼。(一更)◎

徐知府的孫女……

方遙想起來那個在府衙走廊裏, 差點撞上她的小女孩,好像叫“棠棠”。

“剛才不是說妖物已經除了?現在是怎麽回事?”袁成秀不由地質問方遙。

就這麽一會子功夫,那妖物竟然再次出手了?

謝聽眉眼微動,猜到應該是四兄弟裏僅剩的一條漏網之魚幹的。

但方遙不知道那駭鳥有四兄弟, 正當她猜測是不是那未露面的大妖所為, 為首的官兵遞過來一樣東西。

“對了仙長, 在棠棠失蹤的房間裏, 發現了這個。”

方遙接過來,是一根完整的駭鳥羽毛。

以它們之前的謹慎,必不可能遺落下這麽重要的線索,這根羽毛定是故意留下來的。

且它不對其他孩子下手, 偏偏擄走了知府的孫女, 這其中挑釁的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這妖是故意要引他們上門, 那麽此時應該在……

方遙立即轉身對謝聽道:“你先回宗裏, 我尚有急事要辦。”

說完,直接喚出飛劍踏上, 往某處疾馳而去。

“走。”

金陽宗的幾人見狀對視一眼,也立刻禦劍,緊跟著方遙離去的背影急急追去。

小販一聽那妖物又出現了,恨不得扛起攤位就跑,可是謝聽還在守在他的攤鋪前未動, 哆嗦著多問了句:“公子,你這糖人還要嗎?”

謝聽點頭:“要的。”

小販無奈, 只好本著職業精神硬著頭皮做完, 半晌後, 奉上兩只糖人:“公子, 你的糖人好了。”

“謝謝。”謝聽笑容和煦地接過來糖人, 遞過去六十文錢。

“有妖來了,公子你不怕嗎?”小販見他淡定自若的樣子,收拾攤位的動作也不由得慢了下來。

“妖,有何可怕?”謝聽欣賞著手裏的糖人,不經意地反問。

“也是,你娘子是仙長,有她護著你,自然不必擔心。”小販感慨道。

謝聽笑意加深,頷首:“嗯,有娘子保護我。”

順梁郊外,農舍小院。

一個穿著粗布麻衫、看起來有些蓬頭垢面的男人席地坐在屋舍和院落之間的台階上,懷裏抱著兩壇子酒,旁邊是被捆成粽子、堵住了嘴巴的棠棠,嚇得小臉慘白,不停地流淚。

“大哥,你最愛喝酒了,我敬你一碗。”

老四徒手砸開酒壇封泥,倒出一碗酒來,盡數灑在土地上。

“二哥,我自打娘胎裏生出來就身體不好,就屬你最疼我了,這碗敬你。”說著,又往地上撒了一碗。

“三哥,這碗是你的……”

方遙在院子裏禦劍落地時,就看到他在一邊往地上撒酒,嘴裏一邊瘋瘋癲癲地念叨著什麽。

棠棠看見她來了,嘴裏的嗚嗚聲哭得更大,眼淚流得更兇。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官兵的屍體,衣衫上皆是血紅爪痕,已然都沒了氣息。

老四取酒回來時,正看見這幾個官兵在處理他大哥的屍首。他震驚之余,怒不可遏,就把這些官兵全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離開了半個時辰,他的三個兄弟竟然全都死於非命,還被人掏了妖丹,死得淒慘。

他殺了官兵後,猶不解恨,一早飛去了府衙,綁了知府的女兒,留羽毛作信,他知道若是殺他弟兄的人看到,一定會來。

見有人來了,老四把手裏的酒碗往地上一擲,“砰”地一聲,陶碗四分五裂。

他提刀站起來,雙眼血紅:“就是你殺了我三位兄長?”

“不是。”

方遙如實道:“在我要殺他們之前,已經被別人殺了。”

“那是誰殺的?”

“不知道,”方遙雙眸冷下來,“你知道也無用,不如早些下去陪你的兄長。”

老四聞言雙眸更紅,渾身殺氣暴湧,提著手裏的柴刀,便向方遙沖了過來。

長劍雪寂遽然出鞘,與他手裏的柴刀相抵,發出清脆的嗡鳴聲,方遙這才發現他手中這把刀並非普通的柴刀,而是一把品質不錯的法器。

不然,在與雪寂相接時,這把刀就已碎裂了。

老四將柴刀抽回,繼續朝她的身上胡亂地砍去,看似無章法,卻刀刀致命,金屬相擊聲不絕於耳。

方遙躲閃著他的攻擊,手中使出的劍招,也被對方橫刀擋下。

這駭鳥妖不光力量蠻橫,身手和速度還相當敏銳,方遙不由得皺眉,這真得是金丹期的實力嗎?

金陽宗四人趕到之時,方遙已然和駭鳥妖打得你來我往,不可開交。

“雯月,你保護好小師弟,唐岐,跟我上去幫忙!”

袁成秀當即說道,隨後提劍加入戰局。

有了袁成秀和唐岐分擔駭鳥妖的注意力,方遙的壓力輕了許多,她瞅準時機,長劍如龍蛇般悍然出袖,劃過駭鳥妖的右上臂,飆出一道醒目的血線。

這一劍讓駭鳥妖吃痛,也讓它徹底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