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覺悟
陸長空居住的別墅區。
林欲止就在離他那座別墅不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坐在一個觀景涼亭中。
“所以，我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他在思考。
思考他的過錯究竟在哪。
小覷了練紅塵！？被這麽一個一直被他壓著難以喘息的副會長給陰了？
不是！
太信任陸長空，忘記了自身價值才是保持雙方和睦的基礎所在？以至於現在遇難時，墻倒眾人推，沒有任何人願意幫他？
也不是！
那麽，是因為李牝？
他選擇了和李牝為敵，以至於因為這位武道天驕的崛起，使得他各方各面陷入被動，最終做出了一系列錯誤判斷，自己將自己逼到了絕路？
更不是！
他真正的錯是什麽……
林欲止仔細的梳理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
十年前，他得陸長空賞識，孤身一人赴江州任武道協會會長。
當時他的處境絕對稱不上安逸。
上一任會長不甘心讓權，和地方武道勢力沆瀣一氣，對他這位新上任的會長陽奉陰違，甚至還有人暗中出手，想要將他從物理層面抹除。
可他是怎麽做的！？
一人一劍，攜三十六路無極劍法，縱橫江州，殺得江州武道界血流成河。
短短一個月，死在他手上的宗師不下十人！
更包括兩尊武聖！
最後，他以殺招，天道無極送上一任會長上路，於鮮血白骨中，坐上會長寶座後，江州境內所有人皆盡失聲。
自此，江州太平。
那個時候的他，誰能匹敵、誰能阻擋？
這些年來，他一直銘記這種輝煌，在武道上，從不敢有任何松懈。
可人類是有極限的。
他再怎麽努力，再怎麽風雨無阻的練劍，終究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老去。
別說是更進一步，凝聚武道意志成就武聖了，能維持住巔峰狀態不失，都是因為和很多人進行了人情交易，換得了不少天材地寶的緣故。
但……
他的年齡終究太大了。
為此，他不得不和更多人交際，參與更多的人情世故，以至於……
當顧家找上門來，並能提供他一個進入龍門閣的機會時，他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
“人情世故。”
林欲止道了一聲。
“我是誰。”
林欲止道：“我是林欲止！”
仿佛陷入絕境中的他，眼中似乎有了莫名的光彩：“當年，我劍術小成，被無數人吹捧尊敬，亂花漸欲迷人眼，尤其是成婚後，劍術再無寸進，於是，我幡然悔悟，改名欲止！意為止欲！”
此後江州，他的名字還多了更深一層的含義。
止殺！
那是他的人生巔峰。
而現在……
以欲止為名的他，卻是身陷人情世故，如墜萬丈紅塵，難以自拔。
以至於……
喪失本心！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錯誤鑄就。
這段時間李牝、練紅塵的事只是將這些錯誤徹底引爆。
“錯！錯！錯！”
林欲止閉上眼睛，連說了三個錯字。
悔不當初。
“叮咚！”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再度響起。
他看了一眼，照樣是那個號碼發來的信息。
“李牝言：‘三日後，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巔峰，像十年前縱橫江州一般的巔峰！而後，和我一戰’。”
“‘這一戰，要麽你打死我，繼續做你的江州武道協會會長，要麽，我打死你，自此，恩怨兩消’。”
兩段信息，似乎是以第三者轉述。
但……
哪怕沒有這種語氣，林欲止似乎也能想到，那一天晚上，當李牝擊敗了赤鐵心、齊風兩人後，身上積累的無敵自信濃郁到何等程度。
一如……
當年他一人一劍，縱橫江州，殺得江州武道界人頭滾滾，殺得江州武道界萬馬齊喑！
字裏行間的那種鋒芒畢露，言語之中那種意氣風發……
真是……
恍如昨日！
林欲止看著這兩條信息，足足數秒。
終於，他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聲震雲亭。
笑聲中，充滿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暢快、欣慰。
更是笑得旁邊不少路人詫異側目。
可林欲止卻絲毫不在乎他人目光，他就這麽站起身來，緩緩朝別墅區外走去。
十年！
他用了十年，直到今日經歷大起大落，遭遇人生至暗時刻才領悟道理，卻早早被李牝悟得透徹！
不冤！
他被李牝逼到這種程度，甚至一度生出幹脆舉家逃離太白的想法……
不冤！
武者能夠依賴什麽！？
金錢！？
權勢！？
不！
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如浮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