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名字

七月流火,國慶放假回來後,天氣驟然轉涼,近來學校裏感冒流鼻涕的人多了不少。

溫槿昨晚上練琴練到快十二點,直到覃珠終於滿意讓她快洗漱睡覺後,她又動作小聲爬起來,穿著單薄睡衣開小台燈做完了一個章節的化學和物理練習冊。

最終閉上眼睡覺時,已經兩點多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她就咳嗽了幾聲,只是當時還沒怎麽在意,來學校上了幾節課以後,嗓子疼得越來越厲害,頭也越來越昏沉。ႹļડΫ

英語老師宣布下課後,溫槿幹脆兩眼一闔,趴桌子上睡了過去。

中學的時候,哪怕下課只睡十分鐘都能連續做上好幾個夢。

溫槿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竟然開始模模糊糊做起了夢。

夢裏世界光怪陸離,邊界是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間,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圍成了一圈,各自手上還持著木棍,有一個人的木棍頭上還帶著幾顆冒尖的鐵釘。

裏面其中一個人轉過身來,看見了她,然後指著她脖子,張嘴像是興奮說了什麽話。

幾個男人朝她走過來,緊跟著她脖子上驟然一痛,像是什麽被扯……江巧玲扯住了她深咖色校服外套的後領,摸了摸她後頸,驚呼:“溫槿!”

夢裏散開的思緒慢慢回籠。

溫槿唔了聲,這才發現自己嗓子幹得厲害,眼睛也澀澀的。

好像真的生病了。

江巧玲再碰了碰她額頭:“你身上好燙,是不是發燒啦?!”說完,她噔噔噔跑去找班主任去了。

前排的女生給她的杯子裏倒上了熱水,推給她:“溫槿,你快多喝點熱水,前幾天我感冒我媽一直叫我多喝水。”

溫槿啞著聲音道了聲謝謝。

班主任走高一年級部上課去了,江巧玲沒找到人,只找到下一節課的任課教師請了個假,把溫槿帶去了校醫室。

體溫計上明晃晃的39.1度。

老校醫凝眉盯著這體溫數字:“喲,這麽高!同學,這得通知你家長去醫院看看啊。”

溫槿嗓子已經幹痛得不太能說話了,還是江巧玲拿她手機打的電話。

“覃阿姨,我是江巧玲。”

“溫槿她發燒了,三十九度多呢,校醫讓我們去醫院……”

南廈市文協近來在開會研討,會議還有一個小時,覃珠和溫雋凡都暫時脫不開身,江巧玲一聽覃珠還要再打電話給溫家的住家阿姨,幹脆開口:“覃阿姨,我陪著溫槿去醫院就好了,你們開完會再過來。”

雅文中學就建在市中心,周圍各類設施一應俱全,打了個起步價的出租車就到了最近的醫院。

車上溫槿捧著杯子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熱乎乎的水,又這麽走來走去,昏昏沉沉的腦子已經清醒了大半。

掛號的時候,她甚至還能和江巧玲聊上幾句天。

如今十月下旬臨近年末,要說目前最有盼頭的事,大抵也就是元旦節時雅文中學的晚會表演了。

上次元旦晚會上,溫槿上□□奏一首《The First Noel》鋼琴曲驚艷全場,那幾天她收到的情書和零食多到課桌櫃子都塞不下。

“8號,溫槿。”ĥľડӳ

叫號器叫名字了。

體溫倒是降了一點點,三十八點五度。

醫生再拿著小手電筒讓溫槿張開嘴看了看:“扁桃體發炎,昨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不是著涼了?”

溫槿想估計是自己穿著睡衣寫練習題的時候感冒的,她點點頭。

“體溫有點高了。”醫生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還在上課?那就掛個水,退燒能快點,我再給你開點消炎的藥。”

護士來紮針的時候,溫槿讓江巧玲把自己眼睛捂住,她不敢看。

碘伏塗在手背上,帶來點冰冰涼涼的觸感。

溫槿突然小聲問道:“護士姐姐……掛水的話,會影響我彈鋼琴嗎?”

江巧玲同護士都是一愣。

“什麽時候你還在想彈鋼琴的事?”江巧玲看著她驚訝,“溫槿,你燒糊塗啦?”

護士倒還是耐心回答她的話:“沒什麽大影響的,最多也就是掛水完後手背會有一點點淤青。”

溫槿抿抿唇說知道了。

藥液順著針管慢慢進入到她血管內。

今天醫院的人不算多,江巧玲在一邊拿著化學題冊寫作業,時不時有不懂的還湊過來問她,溫槿基本上掃一眼就能知道大概思路。

“怎麽我問你的你都會?這可是去年的全國化學競賽的題。”江巧玲手指著自己剛剛問的一道題,她再想了想,補充道,“而且這個知識點是上周五教的,你當時在家裏練鋼琴吧?”

從去城中村偷偷找回身份證那天到現在,溫槿已經正式開始了每周只在學校上三天課的生活。

這件事也在學校師生裏傳了個遍,現在誰都知道高二的那位溫家鋼琴公主每周只上三天學,為的就是爭分奪秒練習鋼琴,從而考進被稱作全球招生錄取率最低的柯蒂斯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