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靳桉視角

在知道他要去酒吧打拳擊賽的時候, 朱炎很是震驚,並且勸說了他很久,諸如“拳擊賽危險,你一個十五歲的人怎麽打得過那些成年蠻牛”“酒吧老板看你是未成年說不定克扣你的工資”“幹點其它的小時工也比打拳擊好, 雖然錢少點但至少安全……”之類的話。

但靳桉沒有聽進去這些勸說。

初三這年靳奶奶病發需要住院, 靳超毅欠下高額賭債, 每天都有扛著不同家夥的人上門來催債。

他走投無路, 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他拳頭硬,骨頭硬, 命硬, 不怕。

去南廈市一中初中部辦理退學手續的時候, 班主任為他惋惜了很久, 說這麽好的一個苗子,今年中考學校還等著你拿市狀元回來給學校增光。

靳桉扯唇笑了笑,對著這位教導了自己三年的老師說了聲對不起。

走出學校大門,踏入夜夜笙歌的酒吧拳場。

他體格好, 身材硬挺, 夜裏紛亂燈光掩映下沒人能看得出來他是未成年,酒吧老板也對外宣稱他已經滿了十八歲。

在酒吧的第一場拳賽,他的對手是一位肌肉發達的光頭男人。

其實本來按照酒吧老板的安排,靳桉的對手應該是個剛成年的新手。

第一場比賽嘛,再怎麽也要讓他吃到點甜頭,嘗試一下贏的滋味。

但剛好這位新手賽前吃壞了肚子, 送到醫院掛水去了, 所以靳桉的對手變成了光頭男。

當時站在台下的酒吧老板心裏想著的是這小子不出幾十秒就會被打趴下, 等會還得找個理由安慰一下這個小子, 才會讓他願意繼續在這裏幹下去。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一次上台的靳桉贏下了這場比賽, 將光頭男人揍在場地上直不起身。

不過靳桉自己的情況也沒有多好。

左手脫臼、肋骨斷了兩根、輕微腦震蕩,被工作人員擡下台的時候還一直流著鼻血。

隔天酒吧老板就把錢送到了醫院來。

十萬元的現金,也就是昨晚拳擊比賽的報酬,紅晃晃地擺在病床前的桌子上。Ⴙlಽγ

酒吧老板叉著腰哈哈大笑:“你小子行啊,一戰成名,好幾個老板點名以後要看你的比賽呢!喏,這些都是你應得的,要是打得好,以後不愁沒票子賺!”

說著,他把一沓沓的現金往少年面前推了推。

少年坐在病床上,□□著上身,軀幹線條明利流暢,儀器固定著斷裂的肋骨,紗布層層包裹,只向這十萬元現金冷冷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他嗓音嘶啞,問了句:“我的東西呢?”

酒吧老板一愣,隨即再拿了一個包出來:“是這些吧,你放在後台的,我都給你裝在這裏面了。”

少年把包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一個破二手機,佛牌項鏈,還有個黑色的耳釘。

少年把耳釘重新戴回了耳垂上。

酒吧老板對這顆黑色耳釘有點印象,昨晚上上拳擊台之前,他就注意到少年很寶貴這個東西,在受到工作人員提示上場時不能攜帶任何金屬裝飾物時,少年猶豫了很久,才把這顆黑色耳釘給摘了下來,還低聲囑咐工作人員要保管好這顆黑色耳釘。

酒吧老板咧著嘴角打趣:“這麽寶貴這玩意,是女朋友送的?”

少年身形明顯一滯。

酒吧老板還以為自己問錯了方向,狡黠一笑:“不是女朋友……那就是喜歡的人?”

“……”

十五歲的靳桉其實還不懂什麽叫做喜歡。

同齡人裏,他的朋友只有個成天樂呵呵的朱炎,至於異性,那就根本沒有。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女生從教室旁邊跑過來偷看他,只不過很快就會被他冷漠的眼神嚇走,然後再也沒有來過。

所以他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他只是在想念一個人,想念一個可能已經記不得他,想念一個可能再也不會見面的人。

這種他自己理解為“想念”的情緒是在某一天發生了第一次轉變。

朱炎比他人緣好,城中村裏認識的同齡人也比他多,自然是知道知道很多的八卦。

每當朱炎打聽到什麽有意思的八卦以後,就會跑來倉庫這邊講給他聽。

今天的八卦是李壯新談了一個女朋友,結果那個女生藕斷絲連的前男友不服,帶著人來挑釁李壯,最後一幫熱血青年在城中村發生火拼,最後以雙方打成平手、李壯和現女友的前男友處成了好哥們為結局,結束了這場鬧劇。

靳桉躺在沙發上,一只手枕在腦後,另一只手拿著個旺財不知道從哪裏叼回來的飛盤一上一下地拋著,聽完八卦,他沒吭聲,只是用力一扔,將飛盤扔了出去,三只金邊串串興奮搖著尾巴撿飛盤去了。

朱炎就算自己一個人都能自言自語大半天,此時沒得到靳桉回應他也不惱,又興奮扯了一大堆,最後回過頭問:“話說靳哥,你就沒有什麽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