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斛珠了然,“哦,心疼啊,擔心你家郎君聽了這話懷疑你?”

武禎神情有些復雜,“我那郎君性子平直冷淡,看人看的清楚,但不在其他人身上多費心思,這些人這樣罵他,平日肯定也沒少被他撞見,這些話他聽著……”

武禎:“這倒不是,他那麽喜歡我,什麽事都不在乎,我覺得他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斛珠:“什麽?”

斛珠:“那你還擔心什麽,你家郎君又不會因為這事懷疑你什麽,你平時這種話聽得多了,也不在意的,管他們的呢。”

武禎擺手,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頭,“不是,我是在想其他的。”

武禎又冷笑,“我是聽多了那些人說我如何如何,但當著我的面我說的郎君,那就不能忍。”

斛珠見貓公冷笑擰眉的模樣,出聲寬慰她說:“不過一個不入流的東西,就算他說了些混賬話,你聽著不高興隨手整治一下也就罷了,不值得這麽生氣。”

斛珠:“人家哪裏是當面,他要是真當著你的面,哪敢說這些話啊,你的惡名也不小呢。”

李玉幽武禎倒是認識,從前也一同玩過幾次,不過那李玉幽行止放蕩,養了好些個男寵,武禎不耐煩看她每次都帶著好幾個男寵親親我我的煩人膩歪模樣,就沒再和她一道出門遊樂了。

武禎:“呵,被我聽到了就是當面。”

斛珠哦了一聲,有點幸災樂禍,同情的看著下面的崔守元,“那是刑部四司之一的司郎中崔守元,與你那小郎君同一個職階,常來平康坊這邊玩樂的,你可能對他不怎麽熟悉,不過他娶的是單陽王府的郡主李玉幽。”

“那你想怎麽辦?”斛珠有點好奇。

武禎站在二樓欄杆後,往下面大放厥詞的崔守元一指,冷笑問:“那是個什麽玩意兒,哪來的。”

武禎抱胸笑道:“怎麽辦?我惡名遠播,還能怎麽辦。他讓我不痛快,我當然讓他也不痛快了。”說罷,她下了樓去。斛珠一見便知有好戲,興致勃勃的靠在欄杆上往下看。

“瞧他平日裏不屑與咱們同流合汙,其實呢,不也是為了豫國公府的權勢甘願娶那個武禎嗎,可別說啊,他可比咱們這些實心眼的會鉆研多了,只要能忍受武禎在外頭勾三搭四,他日後就能升官發財,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崔守元醉的不輕,武禎走到他身後時,他還在說著梅逐雨不識擡舉,見兩邊坐著的友人看著他身後露出見鬼般的神情,他才渾渾噩噩的扭過頭。

“你們別看那梅逐雨在刑部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私底下說不定多憤恨,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在外拈花惹草的,可他除了個貴妃姑姑,拿什麽和人家豫國公府對上,只能忍氣吞聲,虧他還裝出一副大度不在意的樣子。”

見到武禎,崔守元的酒嚇醒了一半,打了個哆嗦,青著臉道:“武、武二娘子……”

不過,武禎就沒有他這麽好的心胸了。說來也巧,這夜崔守元與人相約去平康坊妓館玩樂,喝多了酒,滿腹牢騷就怎麽都忍不住了,跟人說起梅逐雨的壞話來。而武禎又那麽恰好的在附近,聽了個正著。

武禎一擡手,崔守元旁邊那人就趕緊起身坐遠了點,她在崔守元旁邊坐下,靠在桌邊扯著嘴角斜睨他,語氣很和善,“我已經嫁人了,叫什麽武二娘子,我郎君姓梅,不如你叫我一聲梅夫人好了……崔郎君是吧,你知道我郎君是誰嗎?”

梅逐雨沒有多聽,也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聽過就罷,他正打算著回去畫符,有好些日子沒有練習過,恐怕會手生,恰好沒什麽事做,也好清清心神。

崔守元哪能不知道,他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的,罵的不正是那梅逐雨嗎。硬著頭皮尷尬的笑了兩聲,崔守元企圖蒙混過去,給武禎倒了杯酒,“這,我可能喝多了酒,醉得厲害,剛才說了點什麽都不記得了,要是有冒犯的地方,我給武……梅夫人賠個罪。”

下值回去時,梅逐雨聽到崔守元在與兩個刑部官員聊天,正說起他。崔守元語氣很是不屑輕慢,充滿了譏諷:“姓梅的有什麽用,連個女人都管不住,我可是知道的,那個武二娘子這幾日都在斛珠館呢,從沒聽過女人在外尋歡作樂,家裏男人不管的,瞧瞧,那梅逐雨可不是沒用,他是不敢管呢,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

崔守元家世算不上頂尖,不過因為娶了個郡主才得以躋身上流權貴圈子,但平日裏來往的還多是些低級官吏,哪裏敢得罪武禎,這位主深得皇帝皇後喜愛,宮中的大小主子都跟她關系親密,長安權貴幾乎半數子弟都和她有來往,真惹怒了她,他怕是要倒黴。

和武禎在一起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會不習慣那種冷清安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