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關於悲涼

夏油傑:以後要是禿頭,肯定有五條悟一半的“功勞”

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雪域荒原,渾身冰涼,接天連地的白茫茫占據視野,連帶著腦中思維也如同打轉的圈,找不到正確的路線。

遠處暗灰色的樹林影影綽綽,看得不太真切。

周遭沒有一丁點兒暖色調,暗沉的鉛色天空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也或許是糊上五官的冷風使他感到窒息。

零度往下。

還是零下十幾度?

他不知道。

蕭索冷風打從耳過,似無數人手在用力拍掌,讓夏油傑無端生出濃濃的厭惡,甚至叫他作嘔。

腦海中不可克制地想起那日天光鋪灑的盤星教。

那些教徒笑得和善又慈愛,可看向被白布包裹的小理子時,他們的眼神是那麽殷切,眼底流淌著一朝夙願達成的暢快。

還有銀裝素裹的雪山上,反手刺入他側腰的鋒利匕首,以及毫不猶豫襲來的子彈。

那一瞬間他在想些什麽?

驚愕有嗎?

當然有。

匕首是他費盡心思要保護的非術師紮來的。

但更多的是心中如泉水般汩汩湧現的悲涼。

有那麽一刻,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哢嚓哢嚓——”

一連串塑料袋被撕開的窸窸窣窣聲之後,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傳來,四周靜謐得可怕,這道聲音也異常明顯,仿佛就在耳邊。

夏油傑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腳踩在積雪上的聲音,停下來之後發現不是這樣的。

“哢嚓哢嚓——”

好吵——

“哢嚓哢嚓——”

怎麽還沒結束啊!

突然傳入腦子的聲響讓夏油傑皺緊了眉心,甚至想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那種讓人心煩意亂的哢嚓聲仿佛是從靈魂深處響起的。

“哢嚓哢嚓——”

到底是誰整出來的?

知不知道擅自打擾別人思考人生可是要被詛咒纏上的?!

“哢嚓哢嚓——”

“吵死了!”

夏油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像是擺脫某種禁錮一般,低吼出聲,語氣裏的幽怨都要滿出來了。

“喲!傑,你到底醒沒醒呀?還是在說夢話?我怎麽看不到你睜開的眼睛?”

夏油傑:“……”

乍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還沒反應過來,想動一動手,卻發現自己的四肢柔軟無力,但他的精神卻是超乎尋常的輕松。

“悟?”

他不確定地問了一聲,聲音細微,氣若遊絲,聽著沒什麽精氣神。

下一秒,少年清朗的笑聲在耳邊回響,耳膜都跟著震了起來,嗡鳴聲不絕於耳,只是怎麽聽都覺得有一種幸災樂禍的語調。

“嗯哼,當然是老子,傑你也太遜了吧!怎麽被詛咒師弄成這個樣子?嘖嘖嘖,你這撇劉海都萎靡了不少。”

“……”

感受到自己的劉海正被某只惡劣的貓貓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起,夏油傑額角都蹦出了十字架。

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五條悟標志性的白發加墨鏡在他眼前晃悠著,銀白發絲幾乎要和頭頂的白色天花板融為一體,晃得他頭暈眼花。

五條悟像是發現什麽新物種般,驚奇地叫道:“啊嘞,傑,你的眼睛原來還可以再睜大一些。”

他用兩根手指比了比,“我一直以為只有那麽一點點大。”

夏油傑抽了抽嘴角,當做沒聽見五條悟的話,沒抄起枕頭朝五條悟砸去已經很好了。

他艱難撐起身,黑色長發散落肩頭。

“……這是哪?”

“醫院啊!”

“所以,我們還在北海道?”

雖然思維略有些混亂,但夏油傑推斷自己並沒有昏迷太久。

“不然呢?”五條悟從包裝袋裏拿出薯片,繼續哢嚓哢嚓。

夏油傑:“……”

難怪,他還說是什麽玩意兒發出的動靜,怎麽這麽煩人。

見夏油傑一直盯著他手裏的薯片,五條悟輕嘖了一聲,將包裝袋遞了過去,“呐,給你也來點。

見夏油傑久久沒伸手,五條悟還爽快道:“客氣什麽,或者你想吃點別的口味的?”

濃郁的番茄味繚繞鼻尖,沒有一絲胃口的夏油傑平復著起伏愈發強烈的胸膛,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悟,我現在還是個病患,能不能帶點適合病患吃的東西啊?至少也得是容易消化的吧?”

五條悟面無異色地收回薯片,樂呵呵道:“正好,可以給我一個人獨享,嘻嘻。”

夏油傑:“……”

毀滅吧!

這是誰的摯友?

他不認識。

快拖出去!

“你怎麽來了北海道?”夏油傑果斷選擇的轉移話題。

“啊——當然是因為擔心你啊!我可是馬不停蹄趕來了北海道,生怕晚一點就看不到你了,感動不?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連五條悟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個仰倒。